不等我应声,宋幼宁就跑远了。
留给我的,只是一个担忧惊慌的背影。
宋幼宁,我等了你多少次呢?
生日的时候,季歌一个电话,你让我等。
结婚纪念日的时候,你去陪季歌,还让我等。
季歌一叫你,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大马路上。
我等啊等,没有一次能等到你回来。
我再也,不会等你了。
我嗤笑一声,对季歌道:“我倒是不知道,自闭症还会胸口疼这样的症状?”
季歌怯懦开口:“前几年毕业因为压力大,我又患上了抑郁症。”
我点点头:“你心理疾病真多,还真是难为你了。”
我扭头出了医院,徐芝替我打抱不平:“淮川大哥,这种人,还是早离婚早好。”
我放开她:“谢谢你,徐芝,我自己打车回家吧,不麻烦你了。”
徐芝不愿意:“我妈妈说了,要做一个热心肠助人为乐的好人。”
“虽然我做不了什么,但是你打车太不方便了。”
她歪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淮川大哥,别客气了,你就让我送你回家吧。”
我拗不过,只好点了点头。
汽车行驶在路上,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快速掉落下来。
我不明白,我疼爱的学弟,我心爱的老婆,为什么会选择一起背叛我。
宋幼宁同我结婚时的宣誓还历历在目。
她说要做我的双腿,她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
我以为,虽然我丢了双腿,丢了钢琴梦。
至少我还有疼爱我的老婆,以及可以延续我的梦想视为亲人的学弟。
记得刚向教授提交休学时,我把我收藏的几个绝版琴谱都给了季歌,还有一本我自己谱曲的钢琴书。
还教了他我的指法和练习技巧。
他的天赋仅次于我,我把最后的梦想,寄托在了他身上。
记得那时,他双眼含泪,握住我的手。
“淮川哥,如果有一天,我能站在个人独奏的舞台上,音乐会的门票,我一定第一个给你。”
“让你坐在最中间,最近的位置,亲眼看着我实现我们的梦想!”
绝望感如潮水般袭来,我鼻腔发酸,狼狈地把头扭到一边,努力不让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落在外人眼里。
徐芝有些无措地拽纸巾,又要控制方向盘,手忙脚乱的。
她一边开车一边安慰我,时不时担忧地看我一眼。
“淮川大哥,想哭就要哭出来,忍着对身体不好的。”
等到下车,我加了她的联系方式,勉强打起笑容。
“今天谢谢你,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她的脸红了红。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懂了她眼眸中淡淡的情绪。
太年轻的人,可能不懂有我这样一个残疾的伴侣意味着什么。
其实我不想跟她有太多羁绊,可是我也不想欠下别人人情。
这份感情,我终究是没有办法给她回应。
回到家,我拨通了导师的电话。
“刘教授,我想通了,你上次说的去国外进修的音乐学院名额,还在吗?”
刘教授惊喜的声音传来:“今天是最后一天报名!”
“我马上就把你的资料发过去,太好了,你终于走出来了!”
教授一直劝我,我是用手弹钢琴的,失去双腿,影响不了太多。
只要我调整好心态,还是可以重新站在世界的舞台上的。
是我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觉得无法像天鹅一样,以最完美的姿态站出去,那我宁愿像只丑小鸭,把自己藏在沼泽里。
如今,我明白了,谁也无法代替我,实现我自己的梦想。
我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