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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版小说美人如画抖音热门

言浅忆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天机殿的大殿之上,景星拿着桃木,地上放着小型的七奎阵,此刻一木已经倒塌,卷素得意的立在一旁。“我说了我是天才吧,你教着教着,指不定有一天你就叫我师傅了呢。”这是他缠着景星的第三天,伸了伸懒腰,开始的时候景星还嫌他吵,到底还是没能抵的住他的死皮赖脸,熟了之后呱噪起来跟他不分上下。血楼没有人会阵法,只有她一个人,为了不停的加强血楼的阵中阵,她自是一天到晚都待在自己的天机殿,现在卷素来了给天机殿增添了一点人气,形式吧景星这十几年来没有说的话都一咕噜的用到卷素身上去。“景星,咱们出去逛逛吧。”卷素皱眉说道,这一天到晚研究阵法,当真是,无趣得很,想他素手怎么可能真的一天到晚在这里。景星正专注的看着刚被卷素破掉的七奎阵,听到卷素的话,就忍不住皱...

主角:抖音热门   更新:2024-12-05 18: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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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完结版小说美人如画抖音热门》,由网络作家“言浅忆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天机殿的大殿之上,景星拿着桃木,地上放着小型的七奎阵,此刻一木已经倒塌,卷素得意的立在一旁。“我说了我是天才吧,你教着教着,指不定有一天你就叫我师傅了呢。”这是他缠着景星的第三天,伸了伸懒腰,开始的时候景星还嫌他吵,到底还是没能抵的住他的死皮赖脸,熟了之后呱噪起来跟他不分上下。血楼没有人会阵法,只有她一个人,为了不停的加强血楼的阵中阵,她自是一天到晚都待在自己的天机殿,现在卷素来了给天机殿增添了一点人气,形式吧景星这十几年来没有说的话都一咕噜的用到卷素身上去。“景星,咱们出去逛逛吧。”卷素皱眉说道,这一天到晚研究阵法,当真是,无趣得很,想他素手怎么可能真的一天到晚在这里。景星正专注的看着刚被卷素破掉的七奎阵,听到卷素的话,就忍不住皱...

《完结版小说美人如画抖音热门》精彩片段

天机殿的大殿之上,景星拿着桃木,地上放着小型的七奎阵,此刻一木已经倒塌,卷素得意的立在一旁。

“我说了我是天才吧,你教着教着,指不定有一天你就叫我师傅了呢。”

这是他缠着景星的第三天,伸了伸懒腰,开始的时候景星还嫌他吵,到底还是没能抵的住他的死皮赖脸,熟了之后呱噪起来跟他不分上下。

血楼没有人会阵法,只有她一个人,为了不停的加强血楼的阵中阵,她自是一天到晚都待在自己的天机殿,现在卷素来了给天机殿增添了一点人气,形式吧景星这十几年来没有说的话都一咕噜的用到卷素身上去。

“景星,咱们出去逛逛吧。”

卷素皱眉说道,这一天到晚研究阵法,当真是,无趣得很,想他素手怎么可能真的一天到晚在这里。

景星正专注的看着刚被卷素破掉的七奎阵,听到卷素的话,就忍不住皱眉:“逛什么逛,你不是要跟我学布阵吗?

那得沉下心思慢慢来,这才几天,你就觉得无聊了,像你这样过个三年五载也学不成啥,破一个小小的七奎阵也花了三天,没用。”

卷素无奈了,他的性子当真是静不下来,想了想,还是得出去看看。

“我来了三天了,也不知道我妹妹如何,我去看看。”

话刚说完没等景星说话就一溜烟的跑了。

问了婢女卷里住在何处,便寻着了上玄殿。

血楼的人都是尊卑分明,都不曾私下讨论主子的事,所以卷素也不知道卷里和湛戈发生了什么。

卷素来到上玄殿的时候,就看见卷里坐在案几前,两眼无神,盯着前方发呆。

“你在想什么呢?”

卷素伸手在卷里的面前晃了晃,卷里这才回过神,笑道:“哥,你来了。”

血山久无客人,青琪想了想,还是互动端了碟儿电心上来。

卷里的面色有些难看,笑的颇为僵硬,“我都忘了问你,在血山住的好不好。”

卷素招摇的在卷里面前一坐,“还好,就是景星那丫头简直无药可救了,照她这样,怕是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言语惋惜,却是眼带笑意。

卷里这才想起来,连忙起身,为卷素泡了壶茶。

径直烧了水,倒在茶杯里,然后想起来茶叶还未放进去,又连忙撒了两小撮茶叶进去。

放在案几前,“喝杯茶吧。”

卷素这才觉得不对劲,有这么泡茶的步骤吗?

顿时严肃起来,茶也没有喝,就这么看着卷里,又看见卷里眼神木然,显然是开始神游发愣,眉间说不出的结郁。

“卷里!”

大吼一声,卷里这才回过神,茫然看着卷素,眼睛湿漉像是小麋鹿,看的卷素又心疼又怜惜。

卷里以为没水了,又想要拿起水壶再掺,卷素直接抢过水壶。

“大前天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怎么回事?”

卷素皱眉。

卷里看着被卷素抢走的茶壶很久,还是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什么。”

“你这个样子告诉我没事,我都不信。”

卷里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眉间的结郁之色却是尤为明显,卷素可心疼可心疼了,谁舍得让这么个美人难过呢,要是他,肯定做不出来。

不过一想也知道,她无父无母,除了湛戈,还能有谁让她难过。

“你若是当我是哥哥,那么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告诉哥哥。”

卷素低着头直直的看着卷里的眼眶,她却是更加黯然。

问题不是不能解决,只是,她没有办法说出口罢了。

“有什么事情让你不高兴,可是你在这里伤心难过事情也不会解决。”

其实男女之间的事情他也不懂,只是就事论事。

卷里抿了抿唇,还是犹豫开口,没有说那天发生的事情,只是寥寥说了几个字,“有一些事情,我瞒了他,有一些事情,他骗了我,所以现在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怎么解释。”

卷素到底酌了口茶水,龇牙道:“妹子,男女之间的事,不谈情我还能懂,谈情的话我也不知道。”

放下茶水捧起卷里的脸,“可是哥哥看得出你很喜欢湛戈,无论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如果因为一点事情而就此谁也不低头,一直这样,你只会更难过,不管是你还是湛戈,总要有一个先低头不是吗?”

卷素说了这话,卷里赫然惊醒。

她在这里纠结什么呢,根本什么都起不了作用,因为确确实实,她的事情比较严重,她也骗了湛戈不是吗,她没办法说出云天的存在,也无从解释自己的身份,可是,没有什么比她此刻什么都不做放任俩人之间的误会不管更糟糕了。

嘴唇勾了勾,那双闪着光亮的眸子终于回了神,心中几番思虑,最后抬起手看了看手背,血够了。

还有三天就是月圆,这一次药浴,如果她能跟他换血,救他一命,到时候她再说出真相,他是不是更能够接受。

可是伺候他药浴,上一次是阴姬来叫她,是不是也要跟阴姬说一声。

怕是此刻湛戈不是很想见到她,她去找阴姬吧。

想着就立马起身,膝盖不经意撞在了案几上,引得她低嘶一声,往后退了几步眼看就要倒下,卷素以极快的速度伸手一拉,将她拉住。

“小心点。”

卷里松开他的手往后跳了跳,“没事,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低了头看了看,随即抬起头,看着卷素,朝着他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笑的灿若阳光道,“哥,谢谢你,我去解释清楚。”

说完就往门外跑去,那速度,跟兔子似的。

卷素看着那已经走到门口的身影,笑了笑,还是有些活力的好,他能帮上忙就好。

卷里出了上玄殿就要朝着阴虚殿的方向奔去。

青琪还未反应过来,青黎连忙跟了上去。

“玄姬,这是要去哪儿?”

青黎开口。

“我去阴虚殿找阴姬。”

卷里一边朝前,一边说道。

青黎想了想,还是道,“可是此刻阴姬不在阴虚殿。”

卷里停下,回过头,“那她在哪儿?”

“一般是在生死堂试药。”

“那你带我去生死堂。”

“是。”

卷里跟在青黎身后朝着生死堂而去,卷素还在殿内用着点心,青琪留下来守着上玄殿。

她前脚离开上玄殿,后脚湛戈就带着曲青来到了上玄殿。


湛戈离开了,未在看一眼跟在身后的誉阴欢。

没有惩罚没有话,恰恰是这沉默让誉阴欢的心跌落到了谷底。

路过当年打雪的院落,白色厚雪堆积满院。

五指扣着手心,紧了又紧,最终还是咬牙张口,“尊主,你答应过阿欢,会永远在身边给阿欢留一个位置。”

湛戈停下,很久之后才转过头,指着自己的胸口心堂处,目色阴郁,声音沉闷,一字一句就像一个耳光打在誉阴欢的脸上,“可是这里,却不会再有。”

包括曲青在内的人都已识趣退下,小小的院子里只剩湛戈和誉阴欢。

“为...为什么。”

如同天雷刺耳,湛戈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那里不会再给她留一个位置。

誉阴欢脸色煞白,“我爱了你十七年陪了你十七年,你从来都当做视而不见,现在,你却明着告诉我,我一点走进你心里的机会都没有了,为什么!”

她只是想努力争取自己的爱情,她哪儿错了。

“湛戈,你告诉我这是假的好不好,我还有机会对不对,我们认识了十七年,不是一个月,她不过才来一个月怎么就能让你这样否认我!

湛戈,你告诉我!”

紧紧抓住湛戈宽大的袖摆,一个月,一个月就能让一个替代品代替她的位置了?

湛戈仔细的看着誉阴欢的眉眼。

初始,他也想,若是替代,找一个人又何尝不同,为什么非要是卷里。

“她和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她不就比我多了那么一张脸吗?

她和我哪儿不一样,若非你湛戈是个只看表象的人,若是这样,那也是我誉阴欢爱错了人。”

誉阴欢冷笑,不住后退。

湛戈沉沉的看着她,“十七年,前七年我没有爱上你,后十年,你连个替代都当不了。

卷里的样子只是让她站在了我面前,可是我到底还是分得清楚,她叫卷里,不叫江欺雪,我从始至终都未把她当成别人。”

“那你告诉我,我输在了哪儿?

我是爱你比她爱的少,不见得,她才出现多久,我伴了你多久,你要让我明白我到底哪儿错了,我改还不行吗?

做个替代,我也愿意,你喜欢她的样子,我可以扮成她的样子,只要你说,那都可以。”

爱,都是自私的。

她想陪在湛戈身边,她走不进去,别人也别想走进去。

“所以。”

湛戈向前一步,大手撩起她耳际的发,“你肆无忌惮的欺骗我,想要取她性命,用爱的名义,来伤害我是吗。”

誉阴欢惊愕,“我没有伤害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你伤害了,却不自知。”

湛戈后退,没有人的心永远是被堵上的,誉阴欢永远也不知道她错在了哪里,输在了哪里,抬手从雪地上拾起一根枯枝。

耳边传来‘咻’声,誉阴欢脸上一阵生疼,眼神惊愕,伸手捂脸,温热的液体随着伤口留下,看向湛戈却见他眼里无波无澜。

“十年来你所做的,就像我现在对你所做的一样,所以,你永远也走不进我心里,甚至当个替代都不可能。”

湛戈冷冷的站在誉阴欢的面前,二人相隔不过十尺,这一刻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很远很远。

誉阴欢愣在那里,眼中茫然仍旧不懂,她何曾伤害过湛戈。

一直到有婢女上前来唤道,“阴姬,若是再不敷药,怕是脸上会留疤。”

她才突然明白过来,湛戈是什么意思。

手捂住伤口,幡然醒悟,苦笑道:“不必了。”

意思是,她是作那壁上观人,没来得及在湛戈最需要的时候走上前,所以一切,都是迟了,是吗?

“青藤,从今日起,生死堂由你代为掌管。”

摸出怀中的堂主令在青藤的惊愕下交到她手中,若是等到湛戈亲自动手,那她就真的再也无法留在血楼了。

曲青在院落过的长廊拐角处一直候着湛戈。

见湛戈面无表情的走过,连忙跟了上去。

“她的情况如何。”

曲青想了想,还是答:“玄姬的哥哥不太信任血楼的人,让人送了伤药吃食放在门口,他取了进去后就落了栓,不让别人进去,不过看他的样子,玄姬应当无大碍。”

若是有个生命危险,那他肯定早就将血楼闹的个天翻地覆了。

湛戈听后,浅浅的吐了口气,袖内的五指握成一个拳头。

还好,她既无事,那便好。

“去取雪生膏一同放去。”

语气中的担忧甚重,可是面对去上玄殿的岔路,还是转了个头,回自己的主殿。

“那尊主想如何处置阴姬。”

曲青思虑了半晌才开口,却见湛戈骤然停下。

“以后血楼再没有阴姬。”

曲青愣了,眉间微皱,湛戈回过头,“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尊主这样决定,是否太过草率,毕竟...”毕竟这十七年他是一同看在眼里。。“曲青。”

湛戈声音忽然有些飘忽,“我记得你不喜欢胡萝卜是吧。”

曲青一愣,对湛戈转移的话题措手不及。

随即摸了摸头,憨憨的笑了。

他确实不喜欢吃胡萝卜,他吃饭时两颊微鼓,小时候誉阴欢私下总说他像兔子,还是一个不吃胡萝卜的兔子。

“我给你一根胡萝卜,让你看个十七年,你会喜欢上它吗?”

曲青脚下一个蹒跚,狡辩道:“尊主就别拿曲青开玩笑了,这胡萝卜是吃食,这人可不是,人是有感情的。”

湛戈挥了挥手,“就是因为人是有感情的,所以才更挑,这吃食尚且能强迫自己下咽,这感情却不能。”

可是,曲青却突然一愣,多少年尊主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如同当年与玩伴交谈一般和自己聊天。

所以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吗?

咚!

咚!

咚!

三声震天撼雷的鼓声响彻血山上下,所有人对着山腰红绫处一角凝望,眼神无一不是屏息严肃。

“我为生死堂堂主,誉阴欢,至今入血楼十七载,一直恪守本分,遵循血楼规矩,今日私心利欲,为了一己私利,欺瞒尊主,欲害玄姬性命,不堪血楼生死堂堂主之位,特此交出堂主令,如今思方悔过,求尊主网开一面莫将属下驱逐出楼,属下甘愿入霆堂自罚。”

霆堂雷鼓,三响自罚,六响他罚,九响脱离血楼永不再入。


誉风策马回了神医谷,手中紧紧的握着那块粉色的布料。

江欺雪早就恢复了正常,誉阴欢的眼神是这么告诉他的。

而早早赶回了神医谷的江欺雪,坐在了他们的新房内,披上了大红的嫁衣,红唇涂的鲜艳,笑得他差点都以为那不是江欺雪,而是卷里。

“我骄傲了一辈子,后来被自己崇拜到大的父亲给囚禁七年,爱了我十年的男人突然变心,我爱的男人却爱上了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女人。”

话语极近凄凉,转过头对着誉风笑道,“我以为和你成亲会是我最得意的一天,可那一天,我才发现我真正的像个笑话。”

誉风说不出任何话,高傲的江欺雪此刻却是满眼绝望的看着他,誉风第一次因为江欺雪而感觉到心头被震撼。

他质问不出江欺雪为何要伤害卷里,因为江欺雪是和他成亲的人,而卷里,是湛戈的夫人。

“我给了自己五天时间,我告诉自己,只要你发现了我恢复了正常,愿意如我痴傻时一般温柔待我,我就不再管卷里是谁,也不再管湛戈是谁,因为我已经嫁给了你。

可是誉风,你对所有人都心慈,却从来不知对我残忍,你的不忍心拒绝对我来说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默认,所以我不肯放下你,你睡我枕边,却不曾想要了解我,誉风,我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可怜。”

江欺雪说着,红唇边缘却是淌下暗红色的鲜血。

那一瞬间誉风就慌了,手下意识的就冲到了江欺雪的身边,将她的手腕拿去,却被江欺雪一手拍开。

“救我?

来不及了誉风,你救了一辈子的人,除了你爹和你娘,你要救的人从来就没有死去的,如今我要让你看着我,想救我,却偏偏看着我死。”

江欺雪是这么说的。

誉风从来不知道他能让江欺雪这样。

他一辈子顺风顺水,父亲是赫赫有名的神医,母亲也是医药世家出生,他生来就有天赋,学医更是极快,自小父母就教导,学医那便是用来救人,他心慈,双手下更是救了不少人,博得美名,得人赞誉,却从来都是谦逊有礼。

神医谷的事宜完完全全照着父母的吩咐,唯有这亲事,他想自己争取一番。

因为江家堡与神医谷交好,他和江欺雪从小就认识。

十三岁时候,江欺雪曾住进神医谷,第一天就是昂着头颅睥睨着所有人,第一次一同用午膳时,她就问:“誉风哥哥,你为什么要跟下人们一起用饭,在江家堡都不会这样的。”

那一句话几乎让神医谷的人都对江欺雪有了不满。

誉风的风度和修养告诉他,江欺雪是妹妹,江家堡和神医谷毕竟不一样,于是他温柔的拍了拍江欺雪的头,告诉她:“欺雪若是不适,那以后欺雪和誉风哥哥一桌,誉风哥哥陪欺雪用饭。”

他的温柔不是对江欺雪,他的心慈也不是对江欺雪。

江欺雪的喜欢他不忍心直觉拒绝,也是因为怕伤害了江欺雪。

却是没想到,江欺雪坚持的如此之久。

也许是因为他作为医者,心慈成了习惯,所以,他心疼卷里,忍不住温柔以待,却不会心疼江欺雪,因为她本身就很强大。

一直让江欺雪不要等他,遇见喜欢的就嫁了吧。

但是显然江衾也想让江欺雪嫁给他,用了比武招亲的方法来激他,又一边让江欺雪向他求救,心软如他,自然会去。

后来他想,如果那一天他没有出现,是不是就能彻底断了江欺雪的心思,以至于江欺雪不会选择了这样一个方式。

她说:“因为你,我恨不得卷里立刻从这个世界消失,只要没有让你遇见她。

你给那个痴傻的我的温柔,都是你想给卷里的是吧。

因为你,我嫉妒她,嫉妒她是那个让你喜欢的。

但是我又很高兴,因为她的那张脸让你心动了,所以誉风,如果我不是高傲的江欺雪,你还是会有可能爱上我的。”

江欺雪死了。

服用了断魂草,这断魂草在半个时辰内可解,但是延误了时间就再也无法救治。

她是他手中的第一条人命,不是他杀的,却是间接被他杀的。

那一个晚上,誉风一夜未睡,他想了很久。

他为医者,习惯心疼于弱者,心疼是心动的开始,所以他毫无例外的对卷里动心了。

但江欺雪是个强者,至少看上去是。

她美丽,又有强大的身世,年轻时享誉过江湖盛极的赞誉,所以他一直觉得,江欺雪的高傲可以让她无坚不摧。

即便后来遇见的江欺雪已经变得孱弱,可是,他却先于江欺雪之前见到卷里。

但是仔细一想,卷里其实从来都不是弱者,她比江欺雪更强大,这种强大建立于对湛戈的执着,无坚不摧。

可是在江欺雪走后,誉风才发现,其实江欺雪和卷里有一样的东西。

只是江欺雪的高傲,将那执着掩埋的密不透风。

她的高傲,不允许她低头。

她不低头,所以誉风看不见。

而现在,江欺雪和卷里都不在了,誉风觉得,他用仁慈做了最残忍的事情,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

在江欺雪离开的第三天,血楼来了人,誉风才想起来答应卷里的事。

无论如何,已经答应的事,还是要完成不是吗?

可是他看到的却是血楼举目白布,而湛戈却是睡着,身上无碍,脑海中却是不愿意再醒来,沉睡在梦里,誉风的直觉告诉他,湛戈的梦里有卷里。

那一刻,誉风觉得自己是个凶手,他用残忍杀掉了三个人的幸福。

如果他仁慈,早该为江欺雪的幸福而将就,左右对谁都温柔,为什么就不能对江欺雪。

而后来,还自私的,不想要让江欺雪恢复正常。

誉风救了湛戈,他想,不管怎么样,卷里都不会希望湛戈因为她而失去生命,江欺雪所做下的事,一大半因为他,所以无论是作为江欺雪的夫君,还是作为一个隐藏的凶手,他都应该弥补,救了湛戈。


卷素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用再被剑宗的人追着娶那肥婆,留在血山,虽说在外看来肯定沦为魔教,但也算有个安身的地方,不用东奔西跑。

骑在马上,极为安逸,昨天他才被迫从这里被赶出去,今儿个他就能大摇大摆的上去,还是以血尊小舅哥的份上。

心花丫,那个怒放啊,踏马在前,心中高昂了几许,才发现不对劲儿,面前是血山,怎么走都感觉从未向前。

耳边也未有马蹄声,回过头,身后却是一片迷雾,宛若置身云端。

“卷里!”

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妹夫!”

再喊一声,也无人。

“嗖。”

的一声急的传来,卷素听音辨位,立刻飞身而起,似乎一把白色匕首从左侧飞来,速度稍快,但他轻松应付。

眉头一皱,他这也知道,他们不可能轻易不见,他一直在前,他们一定会在身后,只能说,他先他们一步踏入了阵法。

身姿干净利落的立在马侧,马儿倒是颇为紧张,小蹄子在地上杂乱踩着,口中发出嘶声。

卷素刚想伸手安抚,想着是不是这血山进去还要什么考验,看看本事什么的,嘴角邪邪一笑,这么点伎俩,商他?

他什么都不好,这轻功绝好,躲过这些还不是轻而易举。

刚一想完,又是“嗖嗖”两声,还来?

这次是右边,斜眼,身子极为潇洒的一跃,拍了马头,让马头侧过,也躲过了那两把云剑。

“进了我的杀阵,你还想完好无损?”

娇俏的女声从空中传来,带着一些笑意。

然后又是几道“嗖”声,挖槽,这次不得了,卷素一看,少说也有七八把。

腰身以一种怪异扭曲的弧度躲过,正要庆幸,谁知最后空气中却突然凝聚出一把小刀,从他前方极近,他一侧脸,面颊一疼,随即便感觉有温热的湿感留下。

“挖槽,玩真的啊,有本事别让小爷出,听你声音还不错,等小爷出去后定然让你从小爷的床上下不去。”

嘴里没望着调戏姑娘家,俊脸皱成了一团,摸了摸脸上的伤口,这下可破相了。

“你试试!”

那女子声音颇有气势,话后杀阵中顿时云团翻涌,卷素周围云雾一片,马匹嘶叫一声后也消失不见。

卷里惊愕,回过头看着湛戈,方才湛戈突然停下,刚想开口就见卷素进了血山地界,然后就开始一个人自言自语听不清楚说了什么,只看见他像猴子一般上蹿下跳。

本以为他是突然激动,却没想到脸上竟然莫名出现了伤痕,就知道不是那么简单。

“湛戈,我哥哥这是怎么了?”

湛戈眯了眼睛,顾左而言他道:“你哥哥轻功不错,但是,功力差了些。”

然后才低下头道,“放心吧,他没事。”

结果刚一说完,就看见卷素手臂上出现一道红痕,远看霎时吓人,很快就染红了大片衣袖,卷里袖子一紧。

“湛戈,你不是说他没事吗?

可是他受伤了。”

卷里有些担忧,实在是,卷素现在似乎已经越来越狼狈,脸上竟然有些邪佞之气。

“有本事你出来,躲在暗中那是小人行径。”

卷素实在是有些憋屈,饶是他轻功再好,但也没有没完没了的内里支持,这上下蹿动那都是要内力。

那女声笑了,偏生出一股逗弄之意,似找到好玩的一般,“把你困在这里难道不算是我的本事?”

这话竟然让卷素无言以对。

想他多少年来凭借轻功逃过多少追捕,如今竟然被人困在此地,不行,想想都丢面子。

正想着,又是云雾翻腾,这下直接化成一把巨刀拦腰砍来,卷素有些筋疲力尽,但也不能真让这刀砍过来对吧,摇摇的翻了个身,脚下竟然踩着一块小石子。

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该不会他没被这幻阵折磨死,反倒被自己摔死吧。

想了想,还是做了一个最具风姿的姿势,他就是摔也要摔的好看。

而那块小石子不巧被卷素的脚踩一滑,带了一些力度的打在了埋在地上一根小木桩上,那小木桩很小,颜色与黄土无益,若是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这被石子打的一朝倾斜,卷素眼前便犹如云开雾散,一下清明,身姿特别正点的朝着湛戈的方向,一腿捞起,一手叉腰,面前群人神色各异。

“你...你居然破了我的阵,你...你是欧阳子那虚伪畜生的徒弟?”

卷素还未反应过来,面前就突然出现一个手拿罗盘的娇俏少女,杏目圆瞪,伸手揪住卷素的衣领怒目相视,白皙泛红的鼻翼与卷素贴的极近,从卷素的方向,自是看见了那稍微拱起的衣襟中的内容。

咽了咽唾沫,老毛病又犯了。

不行,他才刚到血山,怎么能给妹子丢脸呢。

少女自是看了他的反应,柳眉一皱就要将他推开,没想到卷素却是抢先一步,主动拉开距离,扯开她揪住自己的手,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唯恐她饿狼扑虎。

众人的视线随着她俩的动作一挑眉,少女回过头,看到湛戈开口道:“湛哥哥,我...”没想到卷素却是咧嘴一笑,“想不到贵地真是热情啊,迎接我素...卷某都是带红带喜啊。”

他只怜香惜玉,从来不对娇花落井下石,方才的什么都过去了,就看在她让他一饱眼福的份儿上。

“虚伪!”

少女毫不客气的对着卷素呸道,遭来湛戈皱眉。

“景思,够了!”

景?

卷里眨眨眼,脑海中突然想起青黎青琪的话。

“景姬,精通阵法之道。”

景思一身粉莲襦裙,少女装扮,不似阴姬与魅姬,娇俏,貌似比她的模样还嫩上三分,宛若十五六岁的模样。

可事实是,景思确确实实已经双十年华,只是显小罢了。

卷素委屈啊,还想好好跟小美人打招呼,拉个关系,结果呢,小美人丢个阵法折磨自己不说,还如此嫌弃自己。

动作麻溜的从地上翻起来。

“湛哥哥,你为什么要把欧阳子的徒弟带过来!

你明知道我跟欧阳子势不两立!”

景思激动的指着卷素。


江家堡接到消息时,皆是如临大敌,纷纷举刀而对。

谁不记得十年前湛戈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轻悄的潜入各派禁地取了各派掌门首级,本是无声无息无人可知的事,偏偏还要嚣张的留下血楼标记。

像是在告诉所有的人,他,湛戈,来报仇了。

江家堡的小阁楼内,一身白衣女子坐在简陋的妆奁前,安然梳着发髻,眉头微皱,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理着长发。

房内,另有一方桌,上摆放香烛,却无任何佛画人像什么的,简简单单的一方香炉,灰烬已积了许多。

梳完发,女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起身拿上三根青香点燃,朝着无碑无画的空墙上遥遥一拜,身姿有些苍凉的意味,口中喃喃着三个字:对不起。

突然一声高昂虎啸传来,女子一惊,连忙起身走至窗边。

一身黑衣的湛戈骑着白虎直接从墙院外一跃而入,力道使得院落内尘土飞扬,他的周身气势磅礴如山,面容冷峻,眉间妖孽之色犹在,身下的白虎獠牙,对着周遭举刀相向的护卫张开大口,狂嚎一声。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脑海中的画面翻然而过。

“江欺雪,你为什么不笑,你笑起来会比现在还好看的。”

他招摇闯进她的闺房。

“我会笑,但不会对着你。”

她冷然拉下妆奁旁的警钟,看他神色变,仓皇逃。

......“江欺雪,你是不是嫉妒我比你好看,这样,你嫁给我,我让你划花我的脸怎样,这样江湖中就没有再比你更好看的人了。”

他笑着将一副画卷交到她手中。

“做梦!”

转身就被她丢弃。

......“江欺雪,嫁给我,我就不再与正道为敌,带你回血山好好过日子。”

他杀了正道所有掌门,唯独留下她爹。

“你喜欢我?”

她粲然一笑,换来他的失神,抽过他腰间软件,刺向他的心口。

......思绪间往事如烟却清晰可见,望着下方那玄衣墨发的伟岸身姿,心中别有滋味。

从前,她以为对的,后来发现,对的,都是错的,她,还能回头吗。

“江盟主,别来无恙啊。”

湛戈开口,声音带了内力,落入了众人的耳内有些震耳发聩,但江欺雪听的恰好,比当年更低沉更有磁性。

“我江家堡不欢迎你!”

江衾隔得很远,让众人围着湛戈,眼中厌恶之意扬言于表。

湛戈冷冷一笑,“我看你一大把年纪才唤你一身江盟主罢了,如今的你在我面前,还有说话的资格吗?”

四周环望,这江家堡,萧条了不少,从前可是门庭若市啊。

江衾面色铁青,江家堡的如今都是他造成的,武林盟主的称谓成了烫手山芋,江家堡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不对啊,江盟主不是应该高高在上吗?

毕竟当年,你女儿可是立了大功。”

语气中充满了嘲笑之意,话落在江欺雪的耳边竟觉生凉。

“你到底来做什么!”

江衾忍气吞声,他打不过湛戈,湛戈身上有湛天的七成功力,还有他自身的武学修为,足足高了他一筹,早知道,当初怎么着也应该先解决这个小的。

这江家堡湛戈来了不止一次了,当年可是尤为辉煌,如今可称得上是落魄,人啊,就是爬得越高摔的越痛。

“让江欺雪出来,江衾,这一次你说不定能靠你女儿再一次东山再起呢。”

话未说完,那前提就是,江欺雪就是卷里。

“我女儿不会见你。”

江衾带着闪躲的眼神落到了湛戈眼里。

年轻不知过去的护卫想要在盟主面前展现一番,大吼一声,“魔头,今日我方青定要取你狗命。”

引得众人眼球,举刀而上,挥向马匹上的湛戈。

井豹张大嘴一个哈欠,弯刀落地,双腿已不自觉的颤抖,然而没能逃脱被井豹拦腰咬住的,鲜血从井豹雪白的齿间流出,染红了雪白的皮毛,显得有些狰狞。

而口中的方青已经晕了过去,井豹毫不客气的一扔,像是极为嫌弃的吐了吐舌头,然后方青在地上滚了几转,立马就有人一探,还活着,命人抬了下去。

如此嚣张饶是江衾也隐忍不了,“你湛戈厉害,这江家堡也不是随你撒野的地方。”

湛戈轻笑,妖孽一般的面容夺目的让人为之愣然,嘴角扬起的弧度充满了讽意,江衾,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十年前尚且捏他如同蚂蚁,何况如今。

“这话?

是想要我踏平江家堡了?”

稀里哗啦的刀剑声更响,他魔头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这话站在阁楼上的江欺雪也是听到了,他,竟是来找她的。

难道,他还一如既往,十年如一日,的喜欢她吗?

想到如此,竟是紧张的忙将门窗拉上,发出哗啦的声响,门窗勾住长袖,在她的力道之下,拉扯开来,那半边白绸就那么迎风落了下去,湛戈抬头,恰巧飘落在他的鼻翼,竟带着一股沧桑的味道。

拿下白绸,望着紧闭的阁楼门窗。

毫不犹豫翻身下虎,江衾也是看到了,第一个反应就是挡在他的面前,可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湛戈一个挥手打在江衾的胸口上便是血气翻涌,嘴角猩红。

当年湛戈便是如此,各个击破,怪只怪他们自己,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江衾,你这也算是自食其果。”

湛戈冷哼一声,绕过江衾径直上楼。

而来到方才的阁楼门前,却见阁楼房门,被锁着一把巨大的铁锁,从上面锃亮的痕迹看,应当是每天都有人打开过。

“江...”毫不犹豫的劈开铁锁,推门而入。

一身素白衣衫的纤细身影背对着自己,青丝中竟然夹杂着的几根银白尤为显眼,让湛戈一眼就看见,也让他为之一怔,发稍几乎及地,没有梳髻只是被一根红绳撩起半拉,还未回头竟已带着一抹清凄之感。

连湛戈自己都在怀疑,她是江欺雪吗?

是那个清高自傲,从始自终从未低过头颅的江湖第一美人?

江衾自然是听到锁落的声响,想要奋力起身冲上去,奈何刑风的刀剑已架在了脖子上。

“...欺雪?”

愣了半晌才完整的叫出那个名字。

纤细的身影颤了颤,缓缓的回过身,四目相对,一股复杂的情感涌动。

依旧是当年那精致的五官,只是,这眼角细纹,眉间凄凉,素面枯槁,已然让湛戈有些模糊,而那眼神中的似像有一只本应嘹亮于空中的青鸟被人折断了翅膀发出了无声的哀鸣。

看到湛戈僵硬的身子,江欺雪笑了,真真正正第一次,为湛戈笑的,只是这笑中夹杂了太多的无奈与无处发泄的怨,此刻见了湛戈竟让她宛如看见救命稻草,如此庆幸。

近乎发白的唇色微张,声音有些沙哑:“湛戈,我等了你七年。”

湛戈,你是来救我的吗?


此刻江欺雪和誉阴欢倒如同认识了许久的朋友一般一同自血山往下,脚步缓慢,不急不躁,眉目中都有着不同的决绝。

沉默了许久,江欺雪才自嘲一笑,“七年的囚禁我都没疯,如今不仅疯了一次正常了,还要继续装疯。”

话语有些歇斯底里。

誉阴欢侧过了头,深深的看了江欺雪一眼,“山门外备了马,你走出去就能看见。”

环山绕的石梯又长又陡,江欺雪还是就着誉阴欢的不利索,慢慢的走下去。

半个时辰后,二人立在了藏洞前,誉阴欢看了一眼被藤蔓遮盖的几乎不可察觉的山壁。

“青藤。”

誉阴欢淡漠开口,青藤手中拿着一根木枝,在山壁下的泥土划拉着。

随后摁进了机关,石门响动,某一处的藤蔓微微颤了颤。

青藤上前撩开,江欺雪暗道果然是个藏洞。

三人一同进去之后,誉阴欢点燃了火折递给江欺雪,顿时昏暗的藏洞中顿时有了光亮,而江欺雪亦是看清了石壁上挂着的一副空白画卷。

“果然是它。”

江欺雪上下打量了卷轴上下。

是当年那一卷,只是画上没有了她的画像。

江欺雪伸手,触摸到了画卷的一端,誉阴欢见了,更是高兴,“你果然能碰到它。”

扭过头,看了一眼脸上表情近乎疯狂的誉阴欢,江欺雪弯腰,从裙摆下方撕下了一块布料交给了誉阴欢,淡笑道:“真是,麻烦你了。”

下一刻,那叠火折子便放到了画卷下方,一瞬间焦糊的气味就弥漫了三人的鼻尖。

“那就在血山通一条到无崖山的隧道,子时过后神医谷会有一批人上无崖山采药,寅时一同回谷,神不知鬼不觉。”

二人敲定了主意,却突然听到一声痛苦的嘤咛。

转过头,却是卷里面色苍白,眉头紧皱,咬着下唇的模样简直是痛苦至极。

霎时湛戈就慌了,连忙起身扶起了卷里,“你怎么了。”

卷里低喘,狠狠的抽了一股凉气,咬牙道,“我的脚...”像是被无数的刀割,从双脚处蔓延,逐渐逐渐的爬到了腰身,速度极快。

湛戈立马脱了卷里的鞋,却并未看见丝毫伤口,誉风亦是束手无策,她的身上根本没有伤。

“画..是画...”卷里艰难的说出了两个字。

湛戈的神情陡变,抱起卷里就前往血山脚,曲青和誉风压根儿不知发生了何事,似乎事态很急,冲冲的跟在二人身后。

跑了不久就见晕倒在地的青黎。

湛戈的心几乎就凉了一半,卷里撇了一眼却因周身都如同刀割疼的说不出话,从腰身蔓延到颈脖到脸颊,速度快的根本来不及反应。

而湛戈拼了命的在飞奔。

哗啦一声,犹如纸张被撕碎的声音从卷里面颊上传来。

湛戈脑袋中像是被石头猛的一砸,眼睛也像是被针刺了一般,脚步顿住,低下头。

卷里苍白的脸缓缓勾起了唇角,她不痛了。

可是,来不及了。

那张脸像是被刀割碎一般,破裂开来。

卷里虚弱的抬起手,抚上湛戈的脸,看见那双眸子睁的前所未有的大,眼中的痛苦一览无遗,墨般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的面孔,开裂的,可怕至极。

伸手遮住那双好看的眸子,语气轻让湛戈觉得突然回到了那一晚的梦,她说,“阿湛,别看。”

如她所说,如果她有一天消失,只望湛戈把她当成一场梦,梦里会留下她最美的样子,她笑的样子,给湛戈一个不够完整,却最幸福的记忆。

曲青和誉风看着湛戈突然停了下来,而他怀中抱着的人,从脚开始,如同被刀裁成了万千碎片的纸,骤然破碎于空中,随后如烟一样消失不见,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那一瞬间,似乎心脏都赢这一幕停止了。

而湛戈的眼睛重回光明时,怀中已是轻飘飘的,那一张绝美的脸依旧笑着,若隐若现,最终散在了半空中,这一次等待他的不是空洞的上玄殿,而是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的撕裂成了两半,随着卷里的消失一同散在风中。

俩人惊愕还未缓过神来,湛戈身子却是一颤,几乎差点跪下,曲青连忙上前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面色苍白的近乎没有血色,唇瓣颤抖着张口,眸中黯淡无光,却又坚强的捂着胸口,又再次抬起了脚,一步一步的向着长廊,向着银莲。

于此同时,头昏脑涨的云天刚理清了思绪朝着血山而来,中途却突然感觉到与画卷的中断,心中一跳,却是再无画魂感应,加快了行程。

誉阴欢静静的站在藏洞内,直直光亮,看到那一袭浅色袍子的身影走了进来,勾唇一笑。

他变了很多,卷里穿浅色的袍子美的如仙如画,所以他也陪着卷里穿一身浅色,风姿依旧,晃了眼,一如当年她初时见他。

湛戈一步一步,眼里闪着不可置信,誉阴欢的面前,灰烬已经成了一片,飘散于地,随着他的步伐还能飞扬起来。

“是你,是你害了她。”

湛戈咆哮着,面目狰狞,直直将誉阴欢扇到藏洞角落。

立马又上前,握住她的衣襟,抵住墙壁,“她从未害过你,你为什么就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肯放过她。”

誉阴欢却是满足的笑了,“杀了我,湛戈,亲手杀了我这个陪了你整整十七年的女人,我亲手杀死你爱的女人,然后你再来亲手杀了我,这样,我誉阴欢这个人,你是不是就能记得够清楚了。

既然你爱不了我,那么你就恨我吧,就算我死了,她也活不了,你有多爱她,就多多恨我,哈哈哈哈哈哈......”笑声震彻天际,湛戈一颤,手下就已经下意识的将誉阴欢丢出了藏洞。

脚步蹒跚的走了出去,看着誉阴欢,神情冷漠,冷笑道:“我的心只是更爱她,更想她,腾不出一丝位置来恨你。”

誉阴欢听了却是嘴唇颤抖。

却是湛戈指着誉阴欢神情冷漠道,“她,丢进魈尸谷,此生不出,药石吊命,但保性命无恙。”

曲青了然,这是要折磨誉阴欢一辈子了,连忙上前,“尊主,那生死堂的人定然要闹起来。”

“谁闹谁就给我滚出血山!”

湛戈铁青着脸,指着青藤,“她,一同丢进魈尸谷,折磨死了再出来。”

“湛戈,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是我的命令,不关青藤的事!”

誉阴欢激动了起来就要拉住湛戈,却被湛戈一脚踹开。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地。

而誉风却是脚步踟蹰的看着草间的粉色衣料,是方才从誉阴欢身上掉落出来。

想起誉阴欢被人带走时丢给他的那一抹冷笑。

誉风起身找曲青要了一匹马,赶回神医谷。

湛戈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寝殿,青琪还守在殿外,问了一声,“尊主,少夫人怎没同尊主一起回来。”

结果自然是没有得到答复。

咔擦的落栓声将所有人都挡在了门外,这一挡,就是三天。

整个寝殿内都浸满了卷里的味道,那是一股淡淡的墨香,湛戈浑噩着一头栽进了被子里,狠狠的一吸,那墨香便带着所有的记忆冲向了湛戈的脑海。

在这里,卷里曾整个人黏在他的身上不肯下来。

四周都是缠绵过的记忆。

......“阿湛,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儿,要是哪一天我成了人,咱们生多少个?”

“能生多少,就生多少个,一直到你生不了为止。”

......“阿湛,你真的有一天比一天更喜欢我吗?

我怎么还没有变成人呢。”

“我从原来几天不见你就心慌,到现在半刻不见你就寂寞,你说呢?”

......阿湛,阿湛,一声又一声,不过寥寥数月,竟然多到挥之不去。

记忆变成了一只大手,在他的心上用力的掐着,揪心揪心的疼。

湛戈沉浸在了黑暗中不肯丁来,一温柔的小手拍了拍他的面颊,力道轻的似乎是在抚慰他的难受,刚才还在浸湿着所有的被褥,下一刻就被人拍了起来,睁开眼,却看见了那一张笑的极为灿烂的脸,而她撑着手从他的上面望着他,长发如瀑撒在耳侧,美的不可方物。

像他们每一次缠绵一样的动作,此刻只是换了个方位,他在身下她在上。

那只小手毫不客气的捏着他的鼻子,责备道。

“阿湛,你都睡了好几天了,怎么还不醒。”

“卷...卷里...”湛戈的心脏漏了一拍,“我,我刚才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我梦见你离开我了。”

紧紧抓住她的双臂,一个起身,卷里坐在了他的双腿上,眼睛弯成了月牙。

声音清脆又好听,“湛戈,这才是在梦里,我是要告诉你,你已经睡了好几天了,如果你再不醒过去,你就永远也只能再梦里了。”

话刚说完,湛戈就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卷里,“在梦里,那就在梦里了,梦里有你。”

他不想醒来。

下一刻,颈脖出却被眼泪打湿,湛戈心下一慌就要推开卷里替她擦眼泪。

颈脖却反被纤细的双臂紧紧抱住。

“可是湛戈,你忘了,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了,我想变成人,我想跟你生老病死,我想和你一起享受儿孙满堂子孙环绕,我也想跟你游山玩水,夜望星辰,冬看雪,夏看雨,所以阿湛,你一定要醒过来,找到我。”


蓝色的药汁奔涌向膨胀的血脉,像是在安抚一般,让臌胀的皮肤逐渐平静下来,原本白皙的肌肤上了不健康的红色,像是血滴从皮肤渗出来一般。

湛戈只感觉整个人似乎被一股血气给崩涨再放出,皮囊似乎已经麻木,脑子里一片浑噩。

“湛戈,湛戈。”

卷里连忙下水,站到湛戈面前抵着他的肩膀防止他滑落水中。

“我睡着,不要让人进来。”

声音浅喘,湛戈只觉得眼皮儿像是压了一块石头,面前若隐若现的娇躯他看在眼里,却逐渐成了好几个身影。

“湛...”话音未出,某人已经往前一倒压在了她的肩头,最后轻浅的语气吐露在耳际,“你这个样子,很好看。”

然后彻底陷入沉睡,所有的重量压在了卷里身上。

撑着高大的身子,卷里许久未动,然后嘴角缓缓扯出一抹笑意,眼眸明亮如星月。

若是湛戈能看到,才会真正发现,这笑意让她整个人美的像是一幅画,虚无缥缈如梦幻一般。

费力将湛戈扛到床上,轻喘着气儿。

见他一身亵衣几乎湿透,恍若未穿,便直接扒了下来,也将自己一身扒了下来,换了一套亵衣。

对着一个沉睡中的湛戈,卷里是没有羞愧的,将他身子擦净,用被子盖上,自己独坐旁边看着他。

说她好看,他何尝不是,精致的如同妖孽一般,若是女子在这世上,手无缚鸡之力,必是万人争抢。

出来这么多天,这还是第一次看着睡着的他,眉间有倦色,想必是刚才药浴时被折腾的。

药浴?

卷里差点给忘了,连忙拿出他的臂膀,细细一看,方才膨胀的血脉,尽管此刻已经恢复如初,毫无方才的痕迹,可是那恶心膨胀痛苦的画面卷里可忘不了。

细腻的指腹贴在血脉上,感受到血脉跳动,却不是正常的流动,像是真的有一只小虫子在里面。

浑身上下,所有的血脉皆是如此,或深或浅或粗或细。

这,是蛊。

卷里皱眉,蛊,她也能治,只是,这代价有一点大呢。

但又立马自嘲,她本不存于世间,又哪里来的代价,这一身皮囊骨血魂魄哪一个不是他给的。

不过,似乎她现在一身血似乎不足以为湛戈换,换过去了,压根儿不能支撑湛戈活下去。

“要救你,还是得看你自己呢,爱我至深,我融你血越多,到时候换了,你就不必如此痛苦了。”

低声轻喃,这声音他听不见。

要是哪一天有人发现他们血脉相融,会不会怀疑她是他的妹妹。

这么想着,卷里自己倒是先笑了。

手不由自主的抚上那精致的眉眼,他,会梦见什么,他最不想看见什么?突然一股绝望又悲伤的氛围从湛戈周身弥漫而出,看不见的空气里逐渐感染着卷里,心中突兀沉重的喘不过气,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抓住不放,脸上似有冰凉,心中很慌,连忙用手去抹,但泪流却似源源不绝一般的往下淌,只手根本来不及擦拭。

低头一看,湛戈眉头紧皱,口中喃喃,脆弱的如同初生一般,眉间的悲呛让卷里有些心疼,他们血有相系,她能感觉到此刻湛戈心口中的绝望,悲哀,如挣扎的小兽在嘶鸣,却无力反抗。

他的上空,来不及抹掉的眼角有泪滑落,打在湛戈的眼角,两行清泪融成一行,染深了黑色枕罩。

卷里有些无奈的伸手抚摸湛戈的颈脖,“明明知道你是在梦里,我怎么也跟着你难过呢。”

感受手下的不正常的跳动,不对,他的脉搏和气息都在减弱!

卷里心中一惊,这,这是将死之兆。


卷里是在颠簸中醒来,醒来的时候头靠着宽厚的胸膛,身下是毛茸茸的触感,睁眼就看见卷素与刑风一同,二人骑在马上,刑风在后,卷素在前,饶是半边脸也显得极为别扭。

“喂,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卷素有些担忧的问道。

刑风一脸黑线,没人告诉他血楼不收变态和有特殊癖好的吗?

饶是采花大盗估计也就卷素此一人。

卷里笑了,脑袋动了动,从湛戈的胸膛上半滑。

“醒了?”

盯上传来声音有些沙哑,卷里抬头看了看,天色尚早,应当才出发不久。

“醒了!”

卷里眨眨眼,还有些倦意,第一次像人一样睡一觉,伸出手环住湛戈的腰,依赖的感觉洋溢于表。

湛戈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井豹的脖子上绑了干粮。”

卷里瞅了瞅,井豹脖子上果然有根细绳,看起来好像,牵狗哦。

无声笑了笑,随即头脸埋进湛戈的胸膛里蹭了蹭,闷声回答:“我不饿。”

让她再眷一会儿,湛戈的怀抱真是温暖啊,真想就这么抱一辈子。

跟在白虎后的江欺雪也是看到了,那双手落在湛戈的黑袍之上,玉指如葱,十指泛着亮丽的粉色,紧紧抓住湛戈的衣袍,像是在怕湛戈跑掉一样。

黑白相应的那么和谐,却又显得有些刺眼。

“哎哟,妹子醒了?”

卷素高昂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卷里只得抬起头,眼睛眯成了一条还看的缝儿,“哥哥早啊。”

这一声哥哥叫的卷素是心花怒放。

这心花啊一怒放,这嘴啊就管不住,不能调戏卷里了,改调戏湛戈了,笑道,“妹夫,这是允许我呆在血楼了是吧。”

湛戈抬眼,只给了卷素一个略带深意的余光,然后摸了摸井豹的头,井豹暮然大步腾空,卷里惊呼,井豹将他们甩开,卷里从湛戈的肩膀上探出头,朝着大部队挥了挥手,“我们在前面等你们。”

江欺雪见了,竟是想拉上缰绳,跟上去。

“你是以为你身下的这四条腿跑得过他们身下的四条腿,还是想跟上去多吞几口酸水。”

卷素看在眼里,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卷素行走江湖多年,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知道的肯定比卷里要多得多。

江衾带着正道人马绞杀湛天和白水依,将俩人的尸身都交给了苍山派。

湛天落得个五马分尸下下场,即便是尸身,也是苍山派最严厉的惩罚,最重的屈辱,将湛天的头颅放在了苍山派的山门前,遭受每一个苍山派弟子的唾沫摈弃,足足三天。

听闻湛戈下山,灭了苍山白也只找回湛戈,却没有找回白水依,传言是苍山白的圣女被邪教污染,如今尸身回归,即便炉焚湮灭化成灰,从苍山领下撒遍,也绝不让她回到邪教,湛戈若想找,那就挖走苍山的寸土寸泥。

饶是如此,湛戈也没有灭了江家堡,依旧放过了江欺雪和江衾。

可想而知,湛戈曾经对江欺雪有多深的感情。

所以,他好不容易有个妹妹,有个家人,怎么能允许她再去破坏她的幸福。

江欺雪咬牙,竟是狠狠的瞪了卷素一眼,“如果你妹妹不是跟我一模一样,你以为湛戈会看她一眼吗?”

说罢就是狠狠一抽,马就撒泼的向前,身姿凌厉,速度是比大部队快了不少。

卷素因为江欺雪的话愣了愣,再回神时江欺雪也不见了人影,不由得自言自语:“她骑马骑的这么好?”

刑风看卷素的后脑勺像是在看傻子似的,“江衾是武林盟主,江欺雪自然也不会是普通的大家闺秀。”

卷素了然,随即又皱眉,侧过头斜睨了刑风一眼,将马鞭教到他的手上,咬牙道,“追上她。”

他轻功好,马术,不好。

刑风眼角抽抽,一手绕到卷素的身前,将马缰拉到自己手里,于是本是风情万种缠绵长情的姿势,被刑风和卷素两个大男人演绎的颇为变态。

卷里强忍着,心里都念叨着,妹妹啊,哥哥为了你可是牺牲大了。

江欺雪奋力追赶,追是追不上,只是他们总有停下的时候。

远远望去,白色虎身,玄衣至上的背影果然已经停下,湛戈耳稍动了动听见了身后的马蹄声,很快江欺雪便和他的白虎并驾而立。

一里之外,一行人马正在等待,远望而去,一人沐风逐近,面容模糊但身姿尚有熟悉。

是他?

真的是他?

他只是可怜你罢了,耳边突然响起了这一句。

江欺雪自嘲一笑,转过头,不期然的与湛戈对视,强忍着心头的不舒服,忽略湛戈怀里那双亮眸,“湛戈,我为了你被囚禁七年,你当真要把我送到誉风的身边?”

在她看来,如果她不是想要逃跑出来告诉湛戈,她不会被江衾囚禁,不会一朝高傲落得如此下场。

卷里只感觉周身氛围骤然冷却,湛戈抿嘴,眼神中透出的冷意像是要将江欺雪冻住一般。

“为了我?”

从没有这一刻,如此讨厌她,抬高声调,“江欺雪,你再说你是为了我看看?

江欺雪,十年了,我从未欠过你。”

从头到尾都不是他欠她,他湛戈就算对不起天,对不起地,对不起江湖,对不起父母,对不起自己,但是,唯一对得起的就是她,江欺雪。

当年心头所爱,在这一刻,终于变成了厌恶,毫不掩饰。

江欺雪苦笑,那些过往像是密密麻麻的细针,一根一根的戳进自己心里,初时只是如同蚂蚁撕咬,一根一根,细致的让她忽略,现在猛然全部抽离,如同蚁穴一般,外里无痕,内里空洞。

说到底,她不过是湛戈一切痛苦的源泉,现在有什么资格说是为了他?

千言万语,最终不过酿成了一杯苦酒吞进自己的肚子里,灼烧着喉咙,只能沙哑的吐出五个字:“对不起,再见。”

湛戈周身一颤。

而她身下的马蹄已向前,缓慢而又虚无定向的朝着誉风的方向,有个身姿温然于马上,却并没有敞开怀抱,而身后的却已经另给她人。

“江欺雪,你能不能把你看誉风的视线分我三成,你会发现我比他好看的多。”

“江欺雪,这画送你,我可是用了心的,你看看像不像。”

“江欺雪,嫁给我,我放过他们从此不再与正道为敌。”

......所有深情宛如泡影,被她推拒门外的梦,终于还是天亮时消散,最终换成了一句。

“江欺雪,我从未欠过你。”


啪的一声,手中的扇子被祁林打落,卷里连忙用手护住自己的脸,看着湛戈的来向,目光中带着水光,指缝中流出的鲜血煞是恐怖。

湛戈神色一凌,望着祁林的动作,直接从虎上飞身而下越过重重众人,一身玄衣的风华从周遭视线飞过,凌空一掌打向祁林,祁林措手不及被浑厚的内力打中,却是反应极快的飞至卷里身旁,一手揽过她的腰身,与祁林距离拉开。

“湛戈回来了!

江盟主失败了!”

正道众人哗然,纷纷后退,血楼之人趁此围上湛戈与卷里,不过已经是包围状态,正道围城一大圈包住了神医谷和血楼的人。

祁林扭过身子直面湛戈,“来的正好,你若不出现,老夫收拾完他们也是要找上你的。”

手中刷的一声打开了山河扇,“我倒要看看这是什么神兵利器,挡的住我的剑。”

“那是我的扇子。”

卷里惊呼出声,另一只手想要冲上去,却被湛戈搂住。

“不过一把扇子,一会儿我替你夺回来。”

湛戈没有正眼看祁林,而是伸手抚上卷里的脸,盖在她的纤细的手指上,柔声道:“让我看看。”

伤口那么大,一看便知道这张脸已经被毁了,不过,毁了也好。

“她是江欺雪?

被湛戈掳走的江盟主的女儿!”

“江欺雪,你怎可以被魔教之主蛊惑,你若是有点良心,就应该举剑杀了她。”

“你爹为了你才被这魔头杀掉,你却与这魔头浓情蜜意,当真是天理难容。”

周遭传来声响,可这声音丝毫没有影响湛戈,他只是看着卷里。

卷里抿着嘴,使劲儿摇着脑袋,眼里泪花涌动,模样更是让人心疼,卷素自是知道什么原因,一个上前握住卷里的肩膀,要将她带离湛戈身旁,“我妹妹我会照顾她,你先将那些人解决掉。”

湛戈稳稳的搂住卷里,直直盯着她的眸光,一点没松,语气不轻不重,“他们都是宵小之辈,没有你重要。”

这就是要看卷里的伤口了。

誉风走上前,“对,湛戈说得对,你比较重要,这脸若是不立马放开那么它就毁了,有我在这里,一定会让它好起来的。”

卷里依旧捂得死死的,拼命摇着头想要后退,若是能毁那她也很高兴。

湛戈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浅声道,“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介意,可是它现在还在流血,伤口总要先止住血。”

“它没有流血了,没有了。”

卷里挤出了几个字,却是语带哭腔,在湛戈的目光下,那只手还是被湛戈拉着,一点一点的松开。

白皙的面颊被血染了一半,可是,那血肉模糊渐翻的白骨已经不见。

在众人的包围之下,见到的只有几个人,湛戈眼神一眯,在那脸上擦了又擦,毫无痕迹,深眸又投向了卷里,誉风稍发出了惊愕声。

卷里已然绝望,脚步颤了颤,就要后退。

下一刻,手却被湛戈拿起,极快的捂住了她的脸,另一只手快速的扫过她的面颊,轻轻刮了一下,眼神中带着些许笑意,随即面容又正色道,“卷素,你这个哥哥好好保护他,看我怎么替她报仇。”

将她推向卷素怀中。

誉风没有说话,景星没有说话,江欺雪却是惊愕了,尽管只是一眼,可她还是看见了。

这下却是速度极快的冲到了卷里面前,倒是没有想到意外没有出现在对面,而是出现在己边,都来不及反应,饶是卷里自己都还在湛戈恍若未见的惊愕中没有缓过神。

而江欺雪却已经一把拍掉了她的手,顺手扯掉自己的面纱,厉声道:“你是哪里来的山精鬼怪,为什么要扮成我的样子,接近湛戈,又接近誉风,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一定不是人,白骨生肌,诡异的身形,十七八的年纪与年过百岁的祁林对决还能五五比平,江湖中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人。

随着冷峻的氛围被这一声打破,众人皆是朝着二人望去,包括血楼的人亦是如此。

卷里要再遮住已经来不及,众目睽睽,那张小脸毫无伤痕,有些狼狈,却依旧美的让人惊叹,可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同一视线内,加上江欺雪的话,顿时议论纷纷。

她只听见耳边传来各种难听的话,而湛戈的面色也是越来越黑。

“原来她竟然不是江欺雪,怪不得。”

“江姑娘是随着誉公子一起来的,想来誉公子肯帮着魔教一定是受那女子蛊惑!”

“那她,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难怪祁长老打不过,想不到血楼竟然有这样的怪物。”

......“哈哈哈哈哈,我祁林一生与人对武就没有输的,我说一个小丫头片子拿着一把普通的扇子竟然能跟我打个平手,原来是个妖孽!”

祁林将那研究了半晌的山河扇丢在了地上,山河扇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一把普通的扇子。

他的话更是引起了众人的异口同声。

“血楼本就是魔教,应当得而诛之,现在还喂养妖孽,扰乱天下,必定要交出妖孽让她永世不得超生,今日祁林长老在此,你们交出这妖孽,我们便放你们一马!”

正道出了一个年轻的领头人,朗朗上口。

妖孽二字更是让卷里哑口无言,她对这群人来说,确实是妖孽!

可是她却是松了气,因为,湛戈知道,湛戈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她,那双深眸中藏着的笑意,让她惊愕,也让她放松,眸光不由自主的就投降那颀长的身影,这一刻,湛戈就像是一块替她挡住所有攻击的巨石,她可以安心的贴在湛戈的身后。

卷素还想帮着卷里隐藏,却没想到,湛戈一点也没有介意,心中也是几番庆幸。

而湛戈则冷冷一笑,伸手就抓过江欺雪的后衣领,一把将她丢在了地上,腰间抽出软件指着江欺雪的,“放我们一马,用得着吗?”

“湛...湛戈!

你这是做什么,她是妖孽!

她只是用我的脸来骗你!

她根本是心存不轨!

你明明知道,你刚才是亲眼看见的,你为何要这样。”

江欺雪惊愕,双手撑在地上,往后退,这一幕才真正的是脸面尽失,湛戈眼中的冷意让她心灰意冷,也迷茫的毫无头绪。

她就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会有人跟她一模一样,她拆穿了她,她做了一件防止妖孽伤害他的事情,为何他要这样对她,头不由自主的看向誉风,却见他眼里有着些许责备。

他在责备什么,他也怪她拆穿她吗?

“果真是妖孽,想当年湛戈可是喜欢江姑娘喜欢的连父母之仇都能放下,如今却被那妖孽蛊惑,对江姑娘刀剑所对,兄弟们,咱们发信号,召集门派所有人赶至此,无论是血楼还是那妖孽,咱们必定要一网打尽。”

这里的门派都是当年被湛戈杀了掌门的门派大弟子,他们都有杀师之仇。

如今血楼喂养妖孽,这消息,一定会让正道对血楼群起而攻之。

“你们所谓的正道就是喜欢这么正义言辞,江衾夺喜欢夺人妻,夺人母,占我母亲尸身十年,如今才被我得了消息找回,这样看来你们正道真是令人作呕。”

湛戈低头看了看江欺雪,嘴唇勾起的冷笑如同冰针根根刺进江欺雪的心脏,“她不是人又如何,是妖孽又如何,我湛戈被你们称为魔头,我湛戈的女人被你们称为妖孽,说起来,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众人的目光赫然投降了了井豹身上,那鹅黄色的身躯半仰在虎背上,但那面容依旧清晰。

是湛戈从苍山密宫带出来的,江衾说湛戈抢了欺雪,所以他要跟湛戈同归于尽,但现在,十年前尸骨无存的白水依又出现了。

饶是誉风也是惊愕了,事实竟是如此。

江欺雪霎然白了脸,湛戈说出来了,湛戈说出来了,江衾所做的事,公之于众,她是江衾的女儿,她的名声也是彻底毁了,现下唯一的方法只有一个。

众人疑惑间,只见江欺雪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面上千重委屈万行泪。

“我爹没有这么做,我爹是不忍心一代佳人香消玉殒,所以才将她放到了这里,还给了她鲛珠保住她的容颜,我爹说你娘只是被你爹给蛊惑,可是说到底也曾是苍山派的圣女,不该遭到如此对待,留个全尸让她回到苍山也是好的。”

江欺雪说的声泪泣下,微颤的眼睫带着的眸光让人不忍心责怪。

像是在肯定一般,祁林听了她的话,却是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又舒展开来。

摸着胡子像是应着江欺雪的话道:“这倒是可能,江衾曾是我的大弟子,我可记得当年本想将掌门之位传于他,可是剑宗和苍山派交好,苍山派人那几年势弱所以有了联姻的想法,让江衾去了白水依去做苍山派的掌门,而剑宗则留给了我儿子,所以我才和江衾商量,让白水依和江衾见上一面,哪儿知婚事还未公布,白水依就偷跑下了苍山,江衾之后却是告诉我他喜欢上了屈居与白水依名下的第二美人,轻水。

年轻人的事情我不参与,众所皆知,他们的成亲仪式盛大无比,江衾要为轻水留在江湖,我也就闭了关。

江衾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能因剑宗和苍山派的交情,为白水依收尸,那也是很有可能的,所以湛戈,你的话,不可信。”

正道就是正道,正道做的事都是对的,哪儿容得湛戈污蔑。

湛戈听到后,看着江欺雪的眼神却是不再掩饰的厌恶,轻声道:“江欺雪,你真是恶心的让我看都不想再看一眼,杀你我都觉得脏了我的剑。”

脑海中还隐隐约约有着她求着他带她走的画面,现在彻底崩裂,只剩着一副丑恶嘴脸。

说到底,只是为了她这江湖第一美人的名头,江衾若做的事不好,在别人眼里她也不会好到哪儿去,江衾所做的事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他也没有仔细在血楼说白水依的尸身为什么被带走,江欺雪不承认,那么就等于是全盘否认了。

一个掌风挥去,就是拍向了江欺雪,将她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而随后,却见大片鲜血,从她脑后涌出,江欺雪已经昏迷,脑袋嗑在了石头上,誉风一惊,看了卷里一眼,最终还是向前捞起了江欺雪,看着她的脑袋却是不能耽搁了,人命关天,何况他和江欺雪认识了十几年。

最终还是止住了她的血,抬到一旁,让人拿出随手带的针灸和纱布,神医谷的人随着誉风的动作从人群中脱离。

现在仅剩血楼的人与正道合盟对峙,曲青慢了井豹的步伐,看到了这些,按照湛戈的吩咐,无论如何他应当先带走夫人,可是现在的场面却是极为被动。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那么咱们来算算账。”

祁林笑了,眸光撇了撇卷里。

将扇子有捡起来揣进了怀中,好歹也是一百多年的人精,想了想又觉得卷里可能要这扇子才能发挥出作用。

“湛戈,十年前你杀了我孙子,我儿子,这笔仇我们是该算算了!”

祁林冷笑,找湛戈就是他的第二件事,眼神瞅了瞅他身后的卷素,如今两件事一起办了倒是合适。

湛戈也没多说话,径直飞身上前,与祁林对峙,噼里啪啦的刀剑声起,此时正道之人也开始围攻起了血楼的人。

曲青在一旁见状,自是冲了进来,今日他的首要任务就是护着白水依的尸身。

卷里没了山河扇却是什么都不能做,卷素让她躲在自己身后,在井豹身后的景星下了虎身,用着罗盘帮着卷素与众人对峙。

而湛戈浑身上下却是越来越狼狈,就算是湛天在此,那也处于下风,湛戈只能勉强与他对峙,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血楼的人越来越少,湛戈也是狼狈不已,卷里始终被卷素护在了怀里,景星摆动着罗盘,手指却是已经微微出血。

“小嫂子,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再来那么几下,他们就全都死光光了。”

景星皱了眉头,蚁多咬死象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而湛戈与祁林血拼,却是被打的口吐鲜血,连连后退。

“若不是我闭关,你当真就以为你无敌了,不参与江湖之事只是因为觉得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可是现在,我却是非杀你不可了。”

祁林说的异常嚣张,他求长生,可是现在根儿都没了,长生何用。

湛戈皱着眉头,祁林和机杼是一个等位,怕是要让机杼来才能与他平手,可如今机杼守护着血楼。

而时间越久对他们则越不利。

卷里自然也是知道,沉了沉眸子,咬牙道:“我能杀了他,可是,我要有那把扇子。”

众人自然是惊愕,差一点忘了关键。

可是湛戈勉强应付着机杼,如何还有气力夺扇,卷素回过头对着景星道:“保护好她,这一次能否出去,就全在祁林能不能死了。”

景星目色凝重,正道之人眼尖,忙道:“杀了那妖孽,不要给祁长老留下后顾之忧。”

血楼的人此时亦是知道何事重要,纷纷围绕在卷里身旁,将她保护的彻底,无论是刑风还是曲青,或是井豹,基本都是创口满身,寡不敌众,各个以一敌十。

而卷里在其中被一次又一次的刺伤,魂力却极快的让皮囊愈合。

面色却是越来越苍白,身上血迹越来越多。

卷素为了祁林怀中的扇子可谓是拼近了力气,一向惯用逃跑的他第一次正面迎敌,与湛戈分工合作,湛戈挡住祁林的剑,卷素则偷袭。

最终以湛戈精疲力竭,卷素受祁林一掌为代价将山河扇从祁林怀中掏出。

相互配合,将山河扇扔向了人群中的卷里。

卷里手触碰到了山河扇的一瞬间,感受到那汹涌的魂力后不再退却,挥出一道屏障,数吧魂刀同时插进几个人的额头中央。

一扇就是几条人命,倒下的尸身中,一道又一道人所看不见的黑色气息朝着卷里涌来,透过皮囊缠上她的魂魄,让她的情绪越来越暴戾。

最后周身气息宛如杀神,脑袋中昏昏沉沉,再无人敢靠近。

转过头正好看到祁林一剑砍在了湛戈的手臂上,血花四溅,恰好覆盖在她曾摸到的那个伤口上,卷里挥动山河扇,数十把破空魂剑朝着祁林而去。

这魂剑,是人所无法抵挡,半空中的祁林被扇成了筛子,浑身窟窿煞是骇人。

“妖孽发威,祁林长老死了,大家快退。”

正道残余的人终于见大势已去,最终撤退,地上残余的尸身满目疮痍。

湛戈从半空中栽回了地上,却是无力。

而卷里蹒跚着步伐走向湛戈,一把栽进了湛戈怀里,害的他闷哼一声,曲青刑风一见,这简直是在雪上加霜,就要上前拉开,却被湛戈制止。

卷里紧紧的拉住湛戈的手,十支如同藤曼一点一点缠上湛戈的手,温度依旧微凉,可是湛戈却觉得全身的热血都被面前的人,不对,是被这缕叫卷里的魂给煮沸了。

而湛戈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她最怕的一个场面,就是她跟她见面的那一天。

如那梦境一般,她其实是个假的,是冒牌的,她只是一幅画,她就是一个假的江欺雪,而真正的江欺雪在自己面前时她又要怎么说。

而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情形。

湛戈蹙眉,想了想,直接扳过卷里的小脸,看她眼神中似乎带着质疑,而这质疑不是对他,而是对自己,又想起,卷里信誓旦旦的说要让他喜欢上她。

其实卷里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存在,只是她现在,没有自信了。

毫不犹豫的当着众人的面,对着那张半开的浅唇吻了下去,未闭眼,却见卷里醒目瞪圆,变成了惊愕,湛戈竟然会觉得有些好笑,轻舔了一下,毫不怀疑,方才还惨白的小脸霎时变成了粉色,这才放开她。

素手捂眼,又一次打翻了他对传说中血尊湛戈的认知。

卷里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泛着光的亮眸将整个湛戈都装了进去,他当着江欺雪的面前吻她,是不是代表,承认她了。

“还用说她是谁?”

对着江欺雪冷冷一笑,毫不犹豫的宣示卷里的身份。

江欺雪忍不住后退两步,皱眉,看了看湛戈,看了看卷里。

万籁俱静,一片沉默。

世界上竟然有和自己如此相像的人,她摸了摸面前,再年轻十岁,她就是这样如花的模样,现在的样子出来,哪儿还称得上是第一美人。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这人一定是假扮的。

一定是知道湛戈喜欢她,所以特地办成她的模样。

“湛戈,她一定是假扮成我的样子才接近你。”

江欺雪美眸中的不可置信与笃定,让湛戈有些恍惚,就像当年的第一美人,语气凛然正气,似说着世界上最正确的道理。

这才是江欺雪当年的模样,骄傲,自信,像一只永远不会低头,开着彩屏的孔雀许久之后,湛戈才冷冷的回答,“那又如何?”

可话落到俩人耳里反应不尽相同,这话里的意思不过就是他不在乎卷里用她的样子接近他。

江欺雪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自然是觉得湛戈还喜欢她,求而不得,退而求其次。

卷里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无奈的笑了笑,她一开始不就知道了吗,一开始不就已经接受了吗,何必在湛戈又重申一次时大惊小怪,没有这张脸,她什么也不是,说起来,她还应该谢谢江欺雪不是。

虽然是这样安慰自己,但还是不自觉的咬着下唇,眼眸低垂,手也握成了拳头的模样落在了素手的眼里,不知怎的,心中有些心疼,心里叹了口气,笑着走上前,搂住卷里的肩膀分看她和湛戈,拉到自己身旁。

湛戈只觉得自己怀中顿时空落。

素手用一种吊儿郎当的语气,回道:“我卷素的妹妹天生就这么漂亮,我还没有问你又是哪根儿葱,为何假扮成我妹妹的模样。”

低下头看着卷里,那双眸子亦是惊愕抬头看他。

“我是真正的江欺雪,没有可以假扮我。”

江欺雪皱眉,傲气毫不遮掩,囚禁七年一朝解脱,这七年已经沉下的骄傲,在看到卷里的这一瞬间立马又飘了起来。

素手一愣,她就是江欺雪,十年前盛传的江湖第一美人。

他找遍江家堡大小闺房也未看到的绝世美人?

也不过如此,没有他们家卷里好看。

“原来是你,说起来我还去江家堡找过你呢,不过找遍了都没找着?

你是晚上偷汉子去了,还是被人给抱哪儿去?”

素手邪邪一笑,反唇相讥,这一刻他的面上似带着光。

“不过我还是要说,我妹妹卷里天生就这么漂亮,没有扮谁,你这是年老色衰见不得我妹妹比你好看是吧。”

说着伸手掐了一下滑嫩的脸蛋,红痕咋现。

江欺雪一愣,这张脸是真的,真的有人和她一模一样,这也太巧了吧。

叫卷里?

江湖上她怎么没听过,哦,想了想她被囚禁了十年,看卷里的样子,也不过十七八,十年前还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名头。

皱着眉头,转而问别的。

“你来找我做什么?”

语气有些僵硬,她不想被人知道她被囚禁了七年,这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囚禁七年,连拉就能带出,自己的父亲恶心的令人作呕的事迹。

“我素...卷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称,素手折香。”

这名头,还是能拿出去的。

湛戈皱眉,“素手折香?

素手折香的名号可已经四五十年了,不会这么年轻。”

湛戈虽然十年未出,但是十年前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素手摘花易得其香,每每摘了花必定会留下一朵,以示此女何种类,于是是野花还是奇珍,素手折香一探便知。

素手笑了,“素手折香不是一个人,是一门,不巧,我师傅七年前去世,今后的素手折香就是我了。”

“哥哥是采花大盗?

难怪。”

江欺雪颇有深意的看了湛戈一眼,哥哥是采花的,妹妹能做什么干净的事。

落在湛戈听了也是皱眉,井豹感受到了湛戈的不悦,低低的嚎了一声,引了视线。

素手眼神一眯,忍不住挑眉,“本以为江湖第一美人多美呢,还想着去采上一采,如今一瞧,送上门我也不要,美人得花...”说着放开卷里,伸手从地上捡了一朵枯花,速度极快的插在江欺雪的头上。

这是公然打脸,看的卷里有些好笑,嘴角没忍住弯了弯,却见湛戈眉头紧皱,还是收敛了笑意。

江欺雪面色有些白,素手这就是在说她年老色衰,要反击却无话可说,只得伸手将那枯花丢到地上。

而素手则是转身对着湛戈道,“湛尊主,我有些话想跟妹妹说,可以?”

湛戈看了一眼卷里,见她巴巴的看着自己,眼睛瞪的又大又亮,似在经过自己同意,有些好笑,他们是兄妹,说话还要自己同意做什么。

但还是点点头。

素手拉着卷里其实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湛戈与江欺雪的事情他听的不少,这孩子怕是深情错付,只是下午还在马背上,那双闪着光亮的眸子像是抱着世界上最值得高兴的事情告诉他,“我有爱人。”

只是先听到湛戈似乎把卷里当做江欺雪的替代,有些心疼,后来又因为他说的话,而被江欺雪给暗里指点,他一个人习惯了,现在还真有些把卷里当成了妹妹的感觉,一心就想护着她,毕竟这么好看的妹妹不要白不要。

脚步下的草杂摩擦的声音窸窣传来,背后距离湛戈的目光越来越远。

很久之后,轻浅的声音从素手身后传来。

“谢谢你。”

语气太轻,不是此刻太静,几乎听不到。

素手回过头,那个头颅一直低垂,乖的有些过分,还以为她被感动哭了呢,那个踹他的小丫头去哪儿了。

强制的拉起她的脸,结果那双亮眸弯成了一个极为好看的弧度,暖暖的看着他,“谢谢哥哥。”

吹来的风凉凉的,但心里怎么有些热乎。

素手干干的咳嗽了一声,脸侧到一旁,语气似恩赐,得意的不得了。

“我无父无母,无兄无弟,孤生一人混过二十三载,你既叫我一声哥哥,以后就是我妹子了。

哥哥没什么本事,但是一定会护着自己妹子,以后哥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卷,名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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