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弧此刻心情正糟,也不似之前那般低头乞怜了,恨恨道:“你还错付了,你错付个灯啊,白天时你们对我百般客气,我以为你们都是好人,没想到晚上又让这扁毛畜生来算计我,将我抓上半空,若不是我双肩吃痛,现在早被它摔死了。见没摔死我,又把我在树枝间反复摩擦。如今你们过来,又把我绑起来,哼,要是想杀我,昨天你就动手就成了,何必那样惺惺作态,让人作呕!”
兰泰听他此言,见他身上衣服处处露肉,肉皮上还有新起的擦痕,又见他如此气愤,不自觉便对他的话相信了三分。琢磨良久,方才开口问道:“你说不是你先跑,然后飞鹰追击的你?”
“我跑个灯啊!”沈括弧仍然气愤异常,“你说我能跑去哪?我自己去追朱高炽吗?我就凭这几个马蹄印子、几道马车印子,就能大半夜的去追上朱高炽吗?你我目的一致,我跟着你们一起去追不就完了吗?何必多此一举!”
兰泰仔细想想,沈括弧所言并非全无道理,自己等人即便看着路上的这些痕迹,也不能确定袁廷虎带着朱高炽走的是否一定是这条路,也需要飞鹰时刻在前查看踪迹。如今沈括弧孤身一人,又是步行而走,确实很难追踪,于是便道:“也罢,暂时先饶你不死,不过就得委屈你了,绑绳就不松开了。”
沈括弧坚决反对,夜间时幸亏自己没被绑,被飞鹰抓入空中时候,这才侥幸活命,若是现下被绑,飞鹰再要找自己麻烦,自己可绝难活命了。
兰泰听他拒绝之词,略一沉吟,道:“无妨,晚上时候我们将你绑树上就行了。”
说完,不管沈括弧怎样挣扎,自己往前便走,后面众人押着沈括弧一路跟随。
走了并不甚远,见前面官道旁边有一处茶摊,不只是卖水,还有些早餐吃食。
众人昨日一夜在外露宿,早晨起来又追沈括弧,此时正饿,见到茶摊,不免就有些抬不动腿,跟兰泰道:“兰统领,咱们在这吃口东西再走吧!”
兰泰仔细看了看茶摊,见这茶摊略有些破旧,想必在此年头较久,路上虽然行人不多,到在茶摊前喝水歇凉的却也有几个,心中勉强放心,道:“也好,咱们快点吃,吃完好继续上路。”
众人大喜,纷纷跑去茶摊近前,各找桌凳坐好,陈图牵着沈括弧背后绳索,也找了个地方坐下。
沈括弧道:“你把我松开吧,别绑了,我又打不过你们,这样我吃饭也方便些?”
“你还吃饭?饿着吧!”陈图不答应。
沈括弧道:“你们若是一直不让我吃饭,等见到袁廷虎我可不一定有力气跟你们一起拼命了。”说完便扭过头,正瞧见灶前忙碌的姑娘。
只见那个女子,十六七岁年纪,身形较高,体态微丰,脸型圆润却可爱,大腿浑圆,小腿纤直,虽是穿着粗布衣裳,粉颈沾有些许烟灰,但怎么看也觉得像是个娇贵女孩。
陈图见沈括弧久不说话,也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见那女子正抬起头来向自己这边瞧来,忙急急回过头,不一会,眼睛又偷偷斜着去看那女子。
“陈图,你先放开他。”兰泰喊了一声,
“放了谁?”陈图正在愣神,冷不防听兰泰一声招呼,未能明白所说何人。
“放了沈括弧,你瞎看什么呢?”兰泰
“哦,好。”陈图回答道,却也并不来解沈括弧绑绳,而是伸手去拿桌上食物,一手抓入热水,“哎吆”一声。
那女子见陈图如此呆愣模样,噗嗤一笑,好似又想起了什么,赶忙去了里屋。
陈图目不转睛看着那女子离去曼妙身姿,直到女子消失在门中,方才回过头来,仍然魂不守舍的解开了沈括弧绑缚。
沈括弧道:“此间乐,不思蜀也。”
陈图并未理会,低头吃起东西。
若是之前,沈括弧见到这种艳丽动人的女子,必然是既不敢说话,也不敢直视的,但此时此景却与之前不同,自己上一世就是见到张倩,哪怕就是走一对脸,都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因此才会导致自己半生遗憾,每每想起便心痛难当。因此来到此生,便不再想之前那么自闭,心内专一无二,也就看得惯美色如云了。
沈括弧此时确实有点饿了,于是就闷头吃饭,可是没吃多久,就见身边众人,一个个瘫软在桌上,陈图吃的较晚,此时正脑袋晃悠着,眼光也逐渐迷离,沈括弧心中纳闷,轻声问道:“陈图,这是怎么了?”
陈图道:“毒里有饭!”说完便“噗通”一声栽倒,趴在桌子上。
沈括弧听毒里有饭,心想必然是说这饭里有毒,陈图匆忙间说错了,心中想:“可惜,刚没吃几口,眼见就得死了,到死也得饿着肚子。”随即便也趴在桌子上。
这时,在旁边忙碌的掌柜对那女子道:“春晓,好了好了,都倒了,这下就没事了。”
说完又吩咐几个伙计:“快去取来绳子,将他们都绑起来,等三哥那边完事,咱们任务就算完成了。”
几名伙计听完,便赶忙去取来绳索,将兰泰、陈图等人绑起来,待绑到沈括弧,正要抓沈括弧的肩头,忽然沈括弧竟坐直了身子,眼见眼前只有一个人,怒吼一声“耗……油跟”,一记勾拳打中绑自己的伙计。那伙计并未料到还有人中了迷药还能坐起来的,也是并未防备,便直接摔倒在地上。
此时便有其他伙计伸胳膊挽袖子,奔向沈括弧,沈括弧并无宝剑在手,只得用柳四海教给自己的似是而非、或是不是降龙十八又十八掌来,许是之前在水中吃的昊天道君的药确实有助自己气息,又或许是对面几个人真的太差,几招间便将几个伙计尽都摔倒在地,正要再向前去抓掌柜,却忽然见那女子竟站在自己面前,手拿一根金针。
这根金针与中医所用针灸用针极为相似,只是更加粗些,通体金色,不知材料究竟是什么所做。
那女子右手三根手指捏住针尾,针尖正在沈括弧前方不足一尺距离。
女子仔细瞧着沈括弧,二人对视,沈括弧见那女子肤如凝脂,肌白如雪,柳叶弯眉,眼睛光洁如水,全然见不到杀机。
女子忽然开口道:“为什么你没事?”
“为什么我就得有事?”沈括弧回答。
“那对不起了。”女子悠悠说道。
沈括弧还以为女子是为自己下药道歉,哪知道女子忽然往前一近身,手中金针一摆便向沈括弧面门扎来,沈括弧连忙躲过,左手刁住女子手腕,右手往前一抓,却正抓到女孩胸前一团松软。
女孩见此大惊,赶忙身子后撤,却不防沈括弧刚刚一时失手,也是大感懊恼,此时也不敢再抓着女子手腕,全然撒手,女子随即便往后倒。
茶摊老板喊了一声:“春晓!”便向前去救,却相距甚远,并未够到。
沈括弧眼见女子要倒,急忙向前一步,左手想要抓住女子胳膊,说来也巧,女子金针仍在身前,沈括弧一抓之下,金针正中手心,一时吃痛急忙缩手,却仍不愿女子四仰八叉躺倒在地,只得又伸出右手一把抱住女子腰肢。
那女子稳了稳身子终归还是未躺下,但觉腰间一只胳膊正环住自己,瞬间俏脸绯红,伸出右手,想要将金针刺入身边沈括弧身上,却忽然发觉自己手中金针不知何时竟已不见。
沈括弧也觉手在女子腰上并不合适,但此时见女子右手捏着三指向自己击来,之后便停在半空,沈括弧便赶紧先松开环着女子的右手,将左手伸开,给那女子看:“在这呢。”只见沈括弧左掌掌心正插着女子的那枚金针。
女子伸手欲夺,沈括弧却率先一躲,右手扭住金针自左掌手心取下,三根手指捏着金针搭在女子肩头,金针针尖对着女子粉颈,道:“不可动了,再动一下我就给你放血了。”
女子听言便立在当场,不敢动弹,嘴里却道:“你放了我,我这金针有毒,不用一刻钟你就会毒发而亡,我身上有解药,你放了我我便给你解药。”
沈括弧道:“那我扎你一下,你自己解不解毒?”
女子道:“唉,大意了,我怎么没想到可以这样……你若真扎我,我便与你同归于尽,看看是谁先发作。你知道我这毒药死时会有多惨吗?会七窍流血,头脸生疮,浑身巨疼。到时候我死在这里还有人给我收尸,你死在这里,即便有人看到你,也认不出你是谁的。”
“好狠的女人。”沈括弧听这惨相有点恶心,但仍不敢相信这女子,便是自己放了她,她也必然不会给自己解药,毕竟张无忌他娘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那我自己找找解药吧,是不是在你身上?”说着,伸手在女子眼前摆了几下,作势要往女子怀里去摸。
女子吓得登时跳了起来,沈括弧用针威胁本就没有多大意义,女子一跳便远离了金针,见沈括弧手并未搭在自己肩头,赶忙向旁边跳开两步。
茶摊老板见女子得以脱身,便不再犹豫,双手握拳,直击向沈括弧面门。
沈括弧伸出左手压住老板双拳,右手捏着金针扎向老板面门,沈括弧此招一出,自己就觉得有东方不败的味道了。
老板见针来的迅疾,急忙后躲,不曾想脑子感觉让过了,腿却是不给力,身子退的急了,被自己双脚绊住,坐倒在地,看来是个不会武功的。
女子赶紧上前,弯腰伸手,抓住老板肩头,往后便拉。
沈括弧却已跟步走到女子身后,右手捏针又搭在女子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