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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朝追女神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大猛一听说他他的爹爹,顿时觉得手中馒头不香了,咧开嘴哭了起来:“我想我爹了,也不知道我爹啥时候回来,我爹是不要我了吗?呜呜呜……”
沈括弧听着大猛嚎啕大哭,也不禁眼眶有些湿润,心想:“我也想我爹了,这哪说理去,平白无故跑到这里,为了找张倩,就再也见不到我爹我妈了!张倩也十好几章没出来了,张倩去哪了…”
生春晓同样被这哭声感染,想起自己心事,也是眼睛泛红。
却见刘管家率先哭了起来:“啊…呜呜…我那苦命的儿啊,我尽心尽力抚养你成人,你怎么就弃我而去啊?你得有多狠心,就扔下你爹妈不管啊……我那苦命的孩子啊……”
大猛哭一声爹爹,刘管家哭一声儿子,两个人抱在一起互相拍着后背,宣泄心中抑郁。
沈括弧听他们一个哭爹一个哭儿子,就感觉他两个是爷孙二人一般,只不过刘管家却自称为叔叔,况且刚刚二人哭诉的人却是两种境遇,一个是丢了,一个是死了。
沈括弧轻咳一声,正欲开口,却见生春晓给他使一个眼色,又摇摇头,似是不想他说话,但沈括弧本身就是个好奇宝宝,让他憋着个疑惑可也太难受了,当即便不看生春晓,问道:“刘先生,听你刚刚所言,你和这大猛大哥是亲戚吗?”
刘管家回头看一眼沈括弧,方觉刚刚行为不妥,赶紧松开了大猛,手却在大猛头上轻轻摩挲,轻轻道:“唉,可怜的孩子啊,你快些吃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大猛听了此话,虽未止住哭泣,却拿起了手中馒头吃了起来。
刘管家回头对沈括弧轻声道:“让公子见笑了,我和大猛并没有关系,只因为他哭的伤心,我也觉他可怜,不由便想起我那苦命的儿子。我三十多岁才得一儿子,哪知道养到十几岁上,就…就得了大病,扔下他这苦命的爹妈走了。我每次一碰见别人哭,我就忍不住想起我那儿子,唉!”
刘管家回头又看了一眼大猛,道:“他爹爹也是个狠心的,自打十多年前搬到此处,便从来没跟人打过交道,就任凭这孩子自己出去跑,就算孩子不回去他也不找,只等孩子饿了自己找回家去。有时候他爹更是独自外出,一走便是月余,也不将孩子托付给别人,只是在家里存放些馒头。若是冬天,他会将馒头放在显眼位置,他找起来还方便,若是夏天,他爹将馒头放在枯井,这样便不会坏。可是你知道大猛得饿几天才能找到馒头?”
刘管家说一句叹一声,继续道:“大猛可能不叫大猛,皆因为他爹从来没喊过他的名字,乡亲们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姓什么,只因为他爹不在家时候,总有大一些的孩子见他无依无靠,便来欺负他,若是十来个人欺负他,就能将他打个鼻青脸肿的,但若是孩子少了,别说三四个,就是七八个也照样打不过他,因此孩子们就说他太猛了,便叫他大猛,传来传去,大人也管他叫大猛。可是即便他伤的再重,他爹也不出来找乡亲们说理,只当没看到一样。”
沈括弧听着这传奇经历,不免心中感慨:“这孩子从小受苦,估计能算天下第一苦人了,这爹也太狠心了。”
刘管家继续道:“他爹三年前便一去不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留下这孩子,一个人孤苦伶仃,屋里的馒头吃完了便去井里找,找一次没有,便饿着肚子睡一觉。他所想的便是:他爹爹每次走,他饿的难受了,在屋里如果没有馒头了,去井里便能发现馒头。他又哪里能想到,当时正值冬末,馒头放在外面便不会坏,他爹根本没有为他在井里备下馒头。他饿了就四处寻找,找不到便哭一会,之后便睡一觉,醒来继续找继续哭。
终于实在扛不住了,哭声太大,将邻居惊动了,过来查看才知道他的困境,当即给他弄了些饭菜,跟他询问经过,他也说不清,别人问了一天才大致明白他家中的事情。之后便每家周济他一天,即便这样,那些邻居也供不起他,只因为他吃一天,就顶别人一家吃几天了。
这才有人过来找我们员外,我们员外本就是心善之人,就让他每天过来吃饭,前几天还做了几顿包子,结果厨子骂街,长工短工也骂街,厨子嫌工人吃得多,两个厨子折腾一天不够吃,工人干了一天活回来吃不饱,这才知道是大猛太能吃了,从那以后便不再蒸包子了。
即便这样,员外也不觉得他累赘,仍是每日让他前来吃饭,吃完也不求他回报,你别看他天天抱树回来,可是这鲜树到干透能烧,也需要费不少功夫。
唉,可惜好人没好报,员外这么好一个人,竟遭了这样的难!”
生春晓问道:“刘管家,刚刚在门口我就想问你的,你们家小姐被匪人劫走了,是怎么一回事?”
刘管家听言,又叹一口气,道:“前几日三里庄来了一伙土匪,霸占了村子,之后便以那里为中心,四处抢掠,什么值钱的都要,不给就要杀人。
前日来到我们龙家寨,闯进寨子便抢东西,结果来到我们后院,正见到没躲起来的两位姑娘,还要我们员外出黄金百两,白银千两才能将姑娘换回来。
我们家虽在村中富有,但农户之家,最多也就闹个稍有盈余,小康之家,哪里能凑得出那么多钱?我家员外无法,只得由我陪着去了趟县里。哪知道县衙老爷听说绑匪有近百人,便左右推脱,说现下燕王造反,眼下的官兵都调到了州府大营,没有能够出战剿匪的人了。
员外见县里想不到办法,只得只身去了沧州,让我在县里再想想办法,可我在县里折腾一天,也没谋到个法子,昨天半夜才回来,也不知道员外那边是否打通了关系,但愿能够调来一些官兵,将我们两个姑娘抢回来才是。”
正说着,却见外面来了一个中年人,满脸疲惫烦躁之色。
沈括弧此刻心情正糟,也不似之前那般低头乞怜了,恨恨道:“你还错付了,你错付个灯啊,白天时你们对我百般客气,我以为你们都是好人,没想到晚上又让这扁毛畜生来算计我,将我抓上半空,若不是我双肩吃痛,现在早被它摔死了。见没摔死我,又把我在树枝间反复摩擦。如今你们过来,又把我绑起来,哼,要是想杀我,昨天你就动手就成了,何必那样惺惺作态,让人作呕!”
兰泰听他此言,见他身上衣服处处露肉,肉皮上还有新起的擦痕,又见他如此气愤,不自觉便对他的话相信了三分。琢磨良久,方才开口问道:“你说不是你先跑,然后飞鹰追击的你?”
“我跑个灯啊!”沈括弧仍然气愤异常,“你说我能跑去哪?我自己去追朱高炽吗?我就凭这几个马蹄印子、几道马车印子,就能大半夜的去追上朱高炽吗?你我目的一致,我跟着你们一起去追不就完了吗?何必多此一举!”
兰泰仔细想想,沈括弧所言并非全无道理,自己等人即便看着路上的这些痕迹,也不能确定袁廷虎带着朱高炽走的是否一定是这条路,也需要飞鹰时刻在前查看踪迹。如今沈括弧孤身一人,又是步行而走,确实很难追踪,于是便道:“也罢,暂时先饶你不死,不过就得委屈你了,绑绳就不松开了。”
沈括弧坚决反对,夜间时幸亏自己没被绑,被飞鹰抓入空中时候,这才侥幸活命,若是现下被绑,飞鹰再要找自己麻烦,自己可绝难活命了。
兰泰听他拒绝之词,略一沉吟,道:“无妨,晚上时候我们将你绑树上就行了。”
说完,不管沈括弧怎样挣扎,自己往前便走,后面众人押着沈括弧一路跟随。
走了并不甚远,见前面官道旁边有一处茶摊,不只是卖水,还有些早餐吃食。
众人昨日一夜在外露宿,早晨起来又追沈括弧,此时正饿,见到茶摊,不免就有些抬不动腿,跟兰泰道:“兰统领,咱们在这吃口东西再走吧!”
兰泰仔细看了看茶摊,见这茶摊略有些破旧,想必在此年头较久,路上虽然行人不多,到在茶摊前喝水歇凉的却也有几个,心中勉强放心,道:“也好,咱们快点吃,吃完好继续上路。”
众人大喜,纷纷跑去茶摊近前,各找桌凳坐好,陈图牵着沈括弧背后绳索,也找了个地方坐下。
沈括弧道:“你把我松开吧,别绑了,我又打不过你们,这样我吃饭也方便些?”
“你还吃饭?饿着吧!”陈图不答应。
沈括弧道:“你们若是一直不让我吃饭,等见到袁廷虎我可不一定有力气跟你们一起拼命了。”说完便扭过头,正瞧见灶前忙碌的姑娘。
只见那个女子,十六七岁年纪,身形较高,体态微丰,脸型圆润却可爱,大腿浑圆,小腿纤直,虽是穿着粗布衣裳,粉颈沾有些许烟灰,但怎么看也觉得像是个娇贵女孩。
陈图见沈括弧久不说话,也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见那女子正抬起头来向自己这边瞧来,忙急急回过头,不一会,眼睛又偷偷斜着去看那女子。
“陈图,你先放开他。”兰泰喊了一声,
“放了谁?”陈图正在愣神,冷不防听兰泰一声招呼,未能明白所说何人。
“放了沈括弧,你瞎看什么呢?”兰泰
“哦,好。”陈图回答道,却也并不来解沈括弧绑绳,而是伸手去拿桌上食物,一手抓入热水,“哎吆”一声。
那女子见陈图如此呆愣模样,噗嗤一笑,好似又想起了什么,赶忙去了里屋。
陈图目不转睛看着那女子离去曼妙身姿,直到女子消失在门中,方才回过头来,仍然魂不守舍的解开了沈括弧绑缚。
沈括弧道:“此间乐,不思蜀也。”
陈图并未理会,低头吃起东西。
若是之前,沈括弧见到这种艳丽动人的女子,必然是既不敢说话,也不敢直视的,但此时此景却与之前不同,自己上一世就是见到张倩,哪怕就是走一对脸,都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因此才会导致自己半生遗憾,每每想起便心痛难当。因此来到此生,便不再想之前那么自闭,心内专一无二,也就看得惯美色如云了。
沈括弧此时确实有点饿了,于是就闷头吃饭,可是没吃多久,就见身边众人,一个个瘫软在桌上,陈图吃的较晚,此时正脑袋晃悠着,眼光也逐渐迷离,沈括弧心中纳闷,轻声问道:“陈图,这是怎么了?”
陈图道:“毒里有饭!”说完便“噗通”一声栽倒,趴在桌子上。
沈括弧听毒里有饭,心想必然是说这饭里有毒,陈图匆忙间说错了,心中想:“可惜,刚没吃几口,眼见就得死了,到死也得饿着肚子。”随即便也趴在桌子上。
这时,在旁边忙碌的掌柜对那女子道:“春晓,好了好了,都倒了,这下就没事了。”
说完又吩咐几个伙计:“快去取来绳子,将他们都绑起来,等三哥那边完事,咱们任务就算完成了。”
几名伙计听完,便赶忙去取来绳索,将兰泰、陈图等人绑起来,待绑到沈括弧,正要抓沈括弧的肩头,忽然沈括弧竟坐直了身子,眼见眼前只有一个人,怒吼一声“耗……油跟”,一记勾拳打中绑自己的伙计。那伙计并未料到还有人中了迷药还能坐起来的,也是并未防备,便直接摔倒在地上。
此时便有其他伙计伸胳膊挽袖子,奔向沈括弧,沈括弧并无宝剑在手,只得用柳四海教给自己的似是而非、或是不是降龙十八又十八掌来,许是之前在水中吃的昊天道君的药确实有助自己气息,又或许是对面几个人真的太差,几招间便将几个伙计尽都摔倒在地,正要再向前去抓掌柜,却忽然见那女子竟站在自己面前,手拿一根金针。
这根金针与中医所用针灸用针极为相似,只是更加粗些,通体金色,不知材料究竟是什么所做。
那女子右手三根手指捏住针尾,针尖正在沈括弧前方不足一尺距离。
女子仔细瞧着沈括弧,二人对视,沈括弧见那女子肤如凝脂,肌白如雪,柳叶弯眉,眼睛光洁如水,全然见不到杀机。
女子忽然开口道:“为什么你没事?”
“为什么我就得有事?”沈括弧回答。
“那对不起了。”女子悠悠说道。
沈括弧还以为女子是为自己下药道歉,哪知道女子忽然往前一近身,手中金针一摆便向沈括弧面门扎来,沈括弧连忙躲过,左手刁住女子手腕,右手往前一抓,却正抓到女孩胸前一团松软。
女孩见此大惊,赶忙身子后撤,却不防沈括弧刚刚一时失手,也是大感懊恼,此时也不敢再抓着女子手腕,全然撒手,女子随即便往后倒。
茶摊老板喊了一声:“春晓!”便向前去救,却相距甚远,并未够到。
沈括弧眼见女子要倒,急忙向前一步,左手想要抓住女子胳膊,说来也巧,女子金针仍在身前,沈括弧一抓之下,金针正中手心,一时吃痛急忙缩手,却仍不愿女子四仰八叉躺倒在地,只得又伸出右手一把抱住女子腰肢。
那女子稳了稳身子终归还是未躺下,但觉腰间一只胳膊正环住自己,瞬间俏脸绯红,伸出右手,想要将金针刺入身边沈括弧身上,却忽然发觉自己手中金针不知何时竟已不见。
沈括弧也觉手在女子腰上并不合适,但此时见女子右手捏着三指向自己击来,之后便停在半空,沈括弧便赶紧先松开环着女子的右手,将左手伸开,给那女子看:“在这呢。”只见沈括弧左掌掌心正插着女子的那枚金针。
女子伸手欲夺,沈括弧却率先一躲,右手扭住金针自左掌手心取下,三根手指捏着金针搭在女子肩头,金针针尖对着女子粉颈,道:“不可动了,再动一下我就给你放血了。”
女子听言便立在当场,不敢动弹,嘴里却道:“你放了我,我这金针有毒,不用一刻钟你就会毒发而亡,我身上有解药,你放了我我便给你解药。”
沈括弧道:“那我扎你一下,你自己解不解毒?”
女子道:“唉,大意了,我怎么没想到可以这样……你若真扎我,我便与你同归于尽,看看是谁先发作。你知道我这毒药死时会有多惨吗?会七窍流血,头脸生疮,浑身巨疼。到时候我死在这里还有人给我收尸,你死在这里,即便有人看到你,也认不出你是谁的。”
“好狠的女人。”沈括弧听这惨相有点恶心,但仍不敢相信这女子,便是自己放了她,她也必然不会给自己解药,毕竟张无忌他娘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那我自己找找解药吧,是不是在你身上?”说着,伸手在女子眼前摆了几下,作势要往女子怀里去摸。
女子吓得登时跳了起来,沈括弧用针威胁本就没有多大意义,女子一跳便远离了金针,见沈括弧手并未搭在自己肩头,赶忙向旁边跳开两步。
茶摊老板见女子得以脱身,便不再犹豫,双手握拳,直击向沈括弧面门。
沈括弧伸出左手压住老板双拳,右手捏着金针扎向老板面门,沈括弧此招一出,自己就觉得有东方不败的味道了。
老板见针来的迅疾,急忙后躲,不曾想脑子感觉让过了,腿却是不给力,身子退的急了,被自己双脚绊住,坐倒在地,看来是个不会武功的。
女子赶紧上前,弯腰伸手,抓住老板肩头,往后便拉。
沈括弧却已跟步走到女子身后,右手捏针又搭在女子肩头。
众人正坐着休息,忽听后面马蹄声响,那江老爷子率先站起来向后观看,眼见是自己人,忙对众人摆了摆手,示意大家放宽心神。
只见骑马之人飞奔迅疾,片刻便至,匆匆下马跑到江老爷子跟前,急切道:“江老侠,赫连铁波带着十来人骑马追过来了。只怕最多半个时辰便能赶到。”
听到此处,江老爷子不觉心内一惊。自己这边虽然有三百人,但除却张大人家人以及受伤的军兵、平民,能战者不足百人,即便自己拼了性命牵制住赫连铁波,剩余众人一哄而上先解决了赫连铁波的随从,之后再与赫连铁波奋起一战,也不见得能赢。
若是现在继续跑,别说是赫连铁波的骑兵,哪怕就是赫连铁波自己跑也比这群人中的大多数跑得快,恐怕用不太久必然也会追上来。
江老爷子正自愁眉不展,听得人群中一个老者说话道:“江瑛贤弟,你且过来,咱们商量一下。”
江瑛便是江老爷子,岭南江家三侠的老大江湖号称“寒江孤钓翁”,有一子江智,在二代中排行老大。二侠江瑞早亡,只留下一子名叫江勇,在第二代中排行老四。三侠江琦,有三个儿子,分别叫江信、江仁、江严。
江智早年便跟随张昺,此次张昺奉诏捉拿燕王时,江智自觉人手匮乏,便书信一封送至岭南,正赶上江瑛外出,江琦认为大哥必然不愿参与朝廷之事,便自己带着三个儿子前来帮忙。江瑛回来后见到书信就急忙带着江勇赶来,结果到了北平,正赶上众江湖侠义保着张大人家眷外逃,打听后才知道原来自己弟弟和一子三侄已经全部阵亡,江瑛眼见无法取回弟弟和子侄尸首,也只得先保护张大人家人南下。
即侄此时,江瑛听老者呼喊自己,忙跑到老者身边,道:“张老前辈,你可是有退敌良方?”
那老者名叫张万胜,在人群中打量一番,与江瑛低语几句。
江瑛便招呼江勇带着沈括弧走过来。
张万胜对沈括弧问道:“你怕不怕死?”
沈括弧见问到自己,赶忙点头道:“我怕死!”
江勇听到此处,便咬牙切齿得道:“张老前辈,你跟他说什么,有什么事情我去办便好了,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得让诸位得以脱身。”
张万胜只是轻轻摇头,对江勇道:“你做不到的。这赫连铁波与咱们已经多次交手,虽然咱们逃脱过几次,但是这次咱们人困马乏,有没有几个能战的了,赫连铁波一来必下杀手,咱们现在只能兵行险招。若是让你来办,只怕赫连铁波之前已经看你眼熟,这招就不灵了。”
张万胜又看了看沈括弧,继续道:“你在咱们这队伍里,除非你是奸细,不然你也必死。只不过是早还是晚的问题了。”
见沈括弧面容微微松动,张万胜面露微笑,道:“我的武功虽说不上天下第一,但是在江湖上敢和我对面叫阵的也不多见。我有一个徒弟叫李宁,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我徒弟学艺未满,我怕他行走江湖遭遇凶险,便不肯让他下山,哪知道最终他不听劝告,为情所困,偷偷下山。现在在江湖上也是名气不小,只可惜走错了路,诓骗住我,在我行刺燕王之前给我下了化功的无忧草毒,如今我内功尽散,便是走路都不如常人了。幸得遇到江瑛贤弟,才能保我从北平逃脱。”
江瑛听至此,不住摆手。张万胜抬手示意他不需客套,继续说道:“世人皆知我勘天破的功夫了得,也知我有一个很厉害的徒弟,但不知道我是否还有其他徒弟。”
沈括弧道:“那你有其他徒弟吗?”
张万胜道:“没有。”
沈括弧满脸黑线,心想,你这说半天,一点用也没有啊?
张万胜继续说道:“我门中武功招数万变,但起势只有一招,杀人也只需要一招。我把这一招教给你,估计吓退赫连铁波应该是可以的。”
沈括弧道:“若是吓不退呢?”
张万胜略一沉吟,说道:“那也是天意,必然你先身死,但你阴魂也别走太快,咱们这一帮人随后就到。”张万胜说至此处,也是抱了必死之心了,他能和沈括弧全盘说明情况,并非未考虑沈括弧是不是奸细,只是此时已至紧要关头,由不得在做其他选择。死,对于南逃的队伍,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沈括弧略一沉吟,想明此时状况,当下同意。
张万胜将沈括弧拉至人少处,当下做出示范。只见张万胜拿桩站好,右手举在胸前,并拢食指中指,指尖向前,其余三指成拳,左手握拳背于身后,目光坚毅而深邃,直视前方。
沈括弧见此招竟如此简单,很快便学的像模像样。
正在此时,忽听后面马蹄声响,有十数人马冲来。
马行之切近,为首一人喊道:“张万胜何在,出马受死,我家师父有命,先结果你的性命。我便可回去复命,其余事情咱不管。”
此时张万胜和沈括弧、江瑛众人已走至对方马前不远。
张万胜对骑马之人道:“赫连铁波,你不要胡吹大气,我二徒弟已经来了,你先和我徒弟动手,若是你赢了,便可来取我性命。”
说完冲沈括弧一摆手,沈括弧当即越众走到众人之前,拿桩立好,右手举在胸前,并拢食指中指,指尖向前,其余三指成拳,左手握拳背于身后,目光坚毅而深邃,直视赫连铁波。
赫连铁波飘身下马,抽出弯刀,在沈括弧对面站定。只见沈括弧端着架势,纹丝不动,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拿着弯刀的手也不敢大幅晃动,只是离着沈括弧老远慢慢的挪动脚步。沈括弧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眼神不急不躁。
赫连铁波慢慢由原来的平移转为向后挪动,待挪至马匹身边,左手轻轻搭上马缰,慢慢又往左挪,将马匹调了个方向,忽然飞身跳上马去,双腿一夹马背,马跑如飞向远处去了。
赫连铁波随从眼见自己家主子未发一言便匆匆而去,纷纷调转马头,打马急急跟上。
张万胜见赫连铁波等已经远去,忙招呼众人迅速往南行进。
众人约莫又跑了半个时辰,忽然后面马蹄声又一次响起,张万胜回头看,正是赫连铁波去而复返了。
原来这赫连铁波的师父是赫连通海,江湖中将七个武功高手并称为七绝,赫连通海便是其中一位,而这个张万胜也是七绝之一。
张万胜的勘天破,师父虽未亲见,却从张万胜弟子李宁的手上看过多次,虽然李宁运用勘天破时候,赫连通海总能避过致命一击,但勘天破的后招千头万绪,就武功高如赫连通海竟然琢磨不明白后招的变化方式。
赫连通海知道李宁武功并未纯熟,自己方能胜出,若是碰到招数老辣的张万胜,必然高下立判,因此对张万胜的勘天破更是忌惮,只好逼着李宁给张万胜下了毒药废去张万胜内力修为。
赫连铁波身带两项命令,一个是燕王派来擒拿张大人家小,二便是奉了师命前来杀害张万胜的,哪知道半路遇见几次,都被江湖人冲撞最终让张万胜成功脱逃。
这次赫连铁波追到张万胜,本以为一举能成,先稳住江湖侠客,杀了张万胜再谋其他,哪知半路杀出个张万胜二徒弟。
骑马离了张万胜众人后,赫连铁波心内就一直嘀咕,“若是他那二徒弟是假的呢?或者若是他二徒弟比不上大徒弟功夫,我不是就能打个胜仗吗?怎么一招未亮竟自跑了,回去可如何交代。”
忽然看见众随从从后赶来,不免心内一喜,“是了是了,我让我的人先上去试一下不就知道真假了吗,若是确实武功高强,我再跑不迟啊。”
想念及此,转头对身后随从道:“往回走,一会你们先上。”
说完便打马往回追来。
眼见赫连铁波追到,张万胜便往人群后面走,沈括弧虽然怕死,但事到如今,怕也无用,便跟着张万胜往人群后面走。其余尚能举起兵刃的武人,纷纷从人群中脱队,慢慢跟在队伍后面。
赫连铁波到的张万胜附近,便对张万胜道:“张老头,刚刚未及动手,皆因为我有点不适,这不,解决完了,我就回来了,你看看你把你徒弟叫出来,先跟我小厮比划比划,等你徒弟胜了,我便亲自上手。”
江勇忽然拔剑越出人群,对赫连铁波挥剑点指,道:“你那随从也不配和我们张前辈徒弟比试,先把我胜了再说。”
话刚说完,就见赫连铁波忽的从马上飞起,脚踏马背,飞身奔向江勇,江勇举剑刺出,赫连铁波右足向外踢中剑身,去势仍是不减,左足向着江勇胸口踢来。
江瑛眼见侄子吃亏,当即闪身奔到江勇身边,出剑自下而上向赫连铁波小腿划去。
赫连铁波空中翻身,右足踢中江瑛剑身,借着江瑛剑势外翻之际,一个鹞子翻身,飞回到自己马前。
这几招电光火石之间,赫连铁波已探明对方武功功底,知道若确认没有张万胜一个有能为的徒弟,自己便可立下杀手。
正在此时,沈括弧越众而出,对赫连铁波道:“大师请了,我便与你小厮对上一招吧。”
沈括弧说完看了一眼张万胜及身后众人,张万胜眼露慈悲之色,知道沈括弧这一次必然无幸,不免心生悲悯。
沈括弧见张万胜眼色,知道张万胜对自己有欣慰怜惜之意,心内也就坦然,人终有一死,死时能得人瞧得起,也算重于泰山了吧。
众人进入庄中柳家宅院,家中人已报给了柳四海,柳四海为几人安排好住的偏院,先将张倩送入屋中调养,柳四海看了一眼张倩伤处,便请几人正房叙话。
柳四海问起众人由来,那大公子行礼道:“我本是南京人氏,叫做徐燚,受家父派遣去北平交割买卖,本来一路来没什么大事,偏偏路上碰见了马匪,不知道用的什么毒药,张贤弟只胳膊受了点轻伤,如今竟然病倒,多亏有李姑娘懂些医术,不然张贤弟怕早有危险了。”
柳四海道:“为何你们不走大路,偏要来这小村庄呢?此去西行十里便是东光,你们去那也有客店,也有药铺,何必过这穷乡僻壤呢?更何况,我们这千里平原,不是农户也是佃户,哪里有马匪安身之所?我想你们此行,必有其他隐情吧?”
江瑛忽然道:“你究竟是姓朱还是姓徐?”
眼见那大公子听到此话一愣,江瑛冷笑一声道:“哼,你从南京而来,若是经商,必然多走官道,即便真的误走了路程,见到我这柳家庄也不可能只在村外驻足。我看,你一是怕后面追兵,二是怕身份暴露。料想你这徐姓是按照你母亲的姓氏编的吧?”
江瑛说这番话原本都是猜测,此时路上无山无岭,并没有马匪啸聚的安身之所,另外张倩身中剧毒,也不似普通江湖人的所为。他猜测这个大公子必然是个身份极高又绝不敢暴露之人,因此便想到了那人。
此时江瑛见大公子身边的宏庭已经手握剑柄,心内更是了然,道:“我这有个人证,且听她来说说是与不是。”
说完便派人去请来张老夫人。
少时,张老夫人来了,见了眼前站立的大公子,只觉得很是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是谁。
大公子仔细打量了一会张老夫人,忽然开口道:“张老夫人,炽儿有礼了。”说完便对张老夫人作揖行礼。
张老夫人听闻此言,这才想起这人是谁,不觉泪如雨下,竟要一跤坐倒,大公子忙上前搀扶,哪知张老夫人推了一把伸来的手,仍是向下摔去,众人赶忙上前搀扶,将老太太扶在椅子上。
张老夫人坐在椅子上,仍哭声不绝,泪如雨下,对大公子道:“世子殿下,我家昺儿死得冤啊!我儿自幼勤学,为官勤政,为臣忠心赤胆,如今你父王举旗造反,我儿受诏要捉拿你父王,无奈被人泄密,这才惹来杀身之祸。回想起之前,我儿对你父王、对你,多是推崇备至,何曾想到今日被你们这狼子野心害死,我那苦命的儿啊!”
张老夫人带着悲腔声声泣诉。这位大公子正是燕王世子朱高炽。
朱高炽见此,复又躬身行礼,道:“张老夫人,我虽不知道张大人身死,但我知道张大人一片赤胆忠心,若是我父亲举旗起兵,必然两方损失惨重,实非我所愿。但建文皇帝受奸臣蛊惑,下令削藩,此时齐、湘、代三位王叔已被削去王位,湘王惨死、齐王遭禁、代王流放,您说我父燕王又当有何遭遇?太祖皇爷曾说'朝无正臣,内有奸逆,必举兵诛讨,以清君侧。'如今我父也正是秉持遗训,清君侧,靖国难,并非是举旗造反。奸党矫诏,命布政使张昺张大人擒拿我父王,张大人本就不应该听,但张布政使是两朝元老,深受皇恩,受皇命行事却也无错。且待我父王将奸党诛绝,必当凑请朝廷还张大人清白,也必将张大人忠心赤胆昭告天下。”
柳四海听朱高炽仍在辩解,随即冷哼一声,道:“我们乡野村夫也不认得什么奸贼、哪个逆党,我只知道国家刚解脱战乱,百姓刚刚脱离苦海,燕王如今又起不义之师,要将百姓重新卷入水火之中。皇位已经由你皇爷爷传位给了建文帝,你们还要聚兵夺权,便是不义之举。如今你既然落在咱们柳家庄,我便将你杀了吧,一来告慰张大人在天之灵,二来慰藉百姓将来的生离死别之苦。”
柳四海说完便要动手,朱高炽却朗声道:“我死又何足惧。我父王有子三人,我两个兄弟现均已返回北平。我虽不得父王喜爱,但毕竟骨肉相连,今日我死在此处,我父王必然南下报仇。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届时这千里平原必然哀鸿遍野,血流成河,这是你想要的吗?”
柳四海听此一愣,朱高炽几句话虽短,却掷地有声。是啊,世子在外,燕王还有所顾忌,世子一死,燕王必然率兵南下,到时候,自己也是百死难辞其咎。百姓何辜,以一个燕王最不喜欢的儿子,换来天下苍生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朱高炽见柳四海并不动手,便又道:“现有我张贤弟身中奇毒,我们李姑娘虽然是当世华佗嫡传的弟子,却并不识毒,今日我既到了此处,也没想着能够顺利离开,只求诸位父老,若能解救张贤弟最好,若不能,也请诸位给我张贤弟一个体面,待后事一了,我便听从你们发落。”
此时张万胜自外面进来,后面跟着满眼泪痕的沈括弧。
原来沈括弧将张倩带入院中,便问李清云张倩何故中毒,李清云道:“前一日我们刚过吴桥县,便见有五个人拦路,说请世子前往他们的叫什么谪仙岛游玩几日,我们本就着急赶路,便好言拒绝,哪知他们便不依不饶起来,便和我们动起手来,我们且战且跑,我们的二十余人,一仗下来就只剩我们五个,张倩公子在后牵制住敌人,我们终于逃脱。之后张公子却跑了回来,只是小臂有一处剑伤。我当时看他伤口有些发紫,知道是中毒,可是用了许多治毒的药,均不管用。今天早上时候张公子就晕倒了,之后便只能躺着,现在看来,这毒只怕已经到了肺腑,更不好治了。”说完李清云竟哭了出来。
沈括弧听完,飞快跑去找张万胜。
刚刚朱高炽初来时张万胜并未一同前往正厅,此时仍在自己屋中,见沈括弧满头大汗的进来,正要询问,沈括弧却抢先道:“张老爷子,您快去跟我瞧瞧我女朋友的伤吧!”
张万胜疑惑不解,道:“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看伤?你且慢慢说是什么伤啊?”
沈括弧道:“谪仙岛,剑上有毒,你知道吧?”
“嗯?谪仙岛?”张万胜有些惊讶。
“对,对,对!谪仙岛!剑上有毒!伤了张倩!然后中毒了!昏迷不醒!”沈括弧太过激动,只想着江湖人必然有江湖人的门路,毕竟张万胜久走江湖,说不定便真有些门路,也算是有病乱投医的意思。
张万胜站起身来,沈括弧一见便在前引路,走到门口一回头,发现张万胜竟去了里屋。
沈括弧心如油煎,跑到张万胜身边就想看看这老爷子今天这是怎么了,一提到谪仙岛怎么还跑了呢?
只见张万胜在一个包袱里左右翻找,找出一本泛黄的书册,封皮已经有许多破损,也看不出名字。张万胜拿着那本书便对沈括弧道:“走,前面带路!成与不成就靠它了。”说完便跟着沈括弧一路走向张倩的院子。
张万胜来到张倩床边,看了一眼正躺着昏迷不醒的张倩,首先问道:“你女朋友?”
沈括弧点点头,道:“是。”
“女扮男装的?”
沈括弧又点点头,道:“嗯!”
李清云在旁边听着二人对话,开口道:“别胡说八道了,张公子是男的。”
沈括弧眉眼往下一耷,做了个“我知道”的鬼脸。心道:“女扮男装,小姑娘出门在外行走不便,在这个年代里,若是女孩,被你这老头看了胳膊,那还了得?这么浅显道理你这老头也不清楚,还问。”
张万胜看了看张倩小臂上的伤口,拿出书来翻几页,又低下头看一眼伤口,又拿出书来翻几页,如此反复,只觉头大如斗,昏昏欲睡了。
李清云道:“老先生,要不我看看吧?”
张万胜如遇大赦一般赶紧站起来,将书交给李清云,道:“你看吧,我岁数大了,脑子也不好用,这本毒经就是在万毒岛夺来的,想必有可能有解毒的办法。”
李清云翻找数页,只见那毒经上竟详细记载了各种毒的用法、中毒症状以及如何解毒之法。
李清云一页页翻看,终于找到一章,说明武器焠毒方法,用后症状,均与张倩一致,再看解药,有两三种并不多见,只得到大药房或许能有,当下将药方誊抄一份,交与沈括弧,请他前去采买。
沈括弧刚想走,就被张万胜拦住,道:“你还是多带个人吧,恐怕药不好买。”
说完便拉着沈括弧前往正厅。
及至正厅,叫厅上众人正提出要先救人。张万胜对柳四海道:“柳老弟,他们这小伙伴中的可是万毒岛的毒!”
朱高炽疑道:“当时拦截我们之人说是谪仙岛,怎么如今说是万毒岛?”
厅中众人也纷纷议论“万毒岛不是已经覆灭了吗?如今怎么又卷土重来?万毒岛可都是魔头,如今来到这里,只怕有大事发生啊。怕也没用,既然咱们能灭他一次,必然能灭他第二次,到时候交手,不管谁上,我绝不落后。”
张万胜道:“如今我找了一个解毒的药方,先去抓药,等救回人来再说。我现在只怕万毒岛已经有了动作,怕是药不好买。江勇,你和沈括弧同去,路上注意,别中了埋伏,别留了尾巴。”
忽然一人道:“张剑客,柳大侠,咱们既然怕那敌人找上来,何不干脆就别出去了,躲在这里岂不安全?”
柳四海哼了一声,道:“侠义者,当救世济民,也别说中毒之人就躺在我家中,即便是离了我这一亩三分地,我又岂能见死不救?不需多说,江勇,你只管去,路上多注意便好,即便引来敌人,我与他死磕到底。”
江勇和沈括弧领命,匆匆出门去东光县城买药。连走三家药房都说有几味药不齐,只说城南长春堂有药,便不再多说,只是摆手送客。
江勇和沈括弧便知其中必有问题,若是没有药,他只会说没有,让你去别处看看,何故三家都指向一家药房,必然那里设了埋伏。
按江勇意思便要回去,但沈括弧内心知道若是没有解药,张倩只怕凶多吉少,坚决要买了药再回。江勇无法,只得让沈括弧自行前往,江勇在外面等着。
沈括弧进门买药,本以为会一波三折,却不曾想买的极其顺利,这药房中仿佛就已经准备好那几种药一般,沈括弧抓紧付完钱走人。
出门后却不见江勇踪影,找了半天没有,只得自己一人跑回柳家庄。
回到庄内,将药送给李清云,得到李清云确认药材无误后,方才回正厅交差。
说明经过后,许久也不见江勇返回,柳四海只得派人出去寻找,哪知村庄四面已被团团围住。
幸亏柳四海刚一建立这柳家庄时,便害怕有人寻仇,因此把庄园做的门头高大,墙壁坚实。众村民见有军队围城,立刻将村门关闭,爬上哨楼。
柳四海已将朱高炽软禁在偏院之中,派了高手在小院中巡逻。
沈括弧担心张倩安危,立刻就往偏院中跑。刚到转角廊亭,便见廊亭椅上斜倚着一人,正是赫连铁波。
赫连铁波见到沈括弧,哈哈一笑,道:“原来是张万胜的高徒,几日不见,甚是想念,你叫什么来着,报个名号,咱们即刻动手。”
沈括弧知道此时必然无法逃脱,只得硬着头皮大声喊道:“赫连铁波,你爷爷我叫沈括弧,几日不见,我还以为你已经跑了,如今回来的正好,我便将我师父传授的功夫都用在你身上吧!”沈括弧想借着大声黑院中侠客报信,若不来人自己小命不保。
赫连铁波倏然跳至沈括弧身前,弯刀立鞘,斜着劈向沈括弧,沈括弧已然闭眼受死,忽觉后心被人抓住,向后一带,身体便飞速向后飞去,侧面闪出一人,正是柳四海。只见柳四海一拉一带之间已让过刀锋,右掌横着拍向赫连铁波,赫连铁波无法,只得倒退几步,饶是如此,仍觉对方掌锋凌厉,赫连铁波弯刀飞舞又奔向柳四海。
众侠义一见柳四海独斗赫连铁波,纷纷抽出兵刃正准备出手,屋脊上又跳下一人,弯刀一挥便拦住众人去路。
江瑛领头带着十数人与那人打斗,已是频频遇险,身边众人纷纷中刀倒地。
赫连铁波猛然见到人群中的张万胜,便喊道:“师兄,那灰衣服高大老者就是张万胜,你先取他性命。”
那人正是赫连铁波的师兄袁廷虎。袁廷虎听完,刀势加急,逼退了眼前众人,身形微转,已到张万胜近前,举刀砍落。
赫连铁波见沈括弧越众站出来,先是往后躲了躲,又吩咐自己手下:“阿大,你去试试。”
那个叫阿大的,从马上下来,走到沈括弧对面,拔出弯刀,提刀在前,对沈括弧说道:“请了。”
沈括弧面露微笑,向对手也是说道,“请了,”随后便一言不发,右手举在胸前,并拢食指中指,指尖向前,其余三指成拳,左手握拳背于身后,目光坚毅而深邃,直视对手。
那阿大也是客气之人,见沈括弧不动手,也是站立不动。
赫连铁波看了半晌,忽然想明白了,忙对阿大道:“阿大,你快动手,他不会先出招的,你出手时不要留情,小心你性命不保。”
阿大听完,立刻举刀,将刀在自己头顶转过,借转刀之势,弯刀斜劈而下。及至沈括弧头顶时,沈括弧栖身向前,左手向上勾住阿大手腕,右脚穿进阿大前脚之后,身子左旋,臂膀撞击上阿大胸腹,阿大被一撞击,急忙后撤,哪知正被勾住脚跟,只听“砰”的一声,阿大轰然倒地。
其实这一招如果细看,便知道绝不是勘天破的功夫,勘天破向来以纯厚内力伤人,走的都是阳刚路子,沈括弧这一招使来全凭身子辗转腾挪,全无内功。
但赫连铁波早如惊弓之鸟,并未细看二人比武,早牵好了马匹,随时准备逃跑。
赫连铁波眼见阿大倒地,也不废话,催马就跑。众随从见赫连铁波跑了,立刻调转马头,跟着跑了起来。
张万胜本来想杀了阿大,但无奈力不从心,想让江勇动手已然不及,只见阿大从地上爬起,迅速上了战马,远远跟着赫连铁波众人。
张万胜眼见阿大逃走,知道必有后患,赶紧招呼众人,迅速向东面村落前进。
刚到村口,忽见墙边转出一人,对张万胜点头道:“张老哥,大架光临寒舍,快随我回家说话。”说完,也不等张万胜回答,拉住张万胜就往村中走。
众人忙跟随进村。
“柳四弟,我们这是走到你柳家庄了吗?”张万胜和众人一路逃命,最终也搞不清楚自己已经到了哪里。
那个柳四弟,名叫柳四海,年轻时行走江湖,结交了许多朋友,与张万胜也早就熟识,后来上了年纪,便在东光县城南二十里处买了一片土地,盖起了柳家庄。
柳四海听说江湖人齐聚北平,本来也想去,但近日总觉身体不适,便也未能去成。
今日身体稍有好转,便想出来溜达,正遇到急急逃跑中的张万胜众人。
柳四海一拉住张万胜手腕,便觉张万胜手臂柔软,竟一点力度都没有,便疑惑的看了张万胜一眼。
张万胜对他一笑,道:“是无忧草。”
柳四海心内一凛,想这张万胜凭借一身功夫笑傲江湖,何其洒脱。如今武功尽散,便连个常人也不如了。
张万胜见柳四海表情,知道他为自己担心,也是一脸苦笑,之后便说道:“刚中毒时,我自觉一身修为尽毁,也曾伤心欲绝,也想到了死,但这一路南来,有众多义士助我脱困,又多见了些生死,现在反倒看开了。也罢,武功修为本来也是身外之物,如今没有了,反而是个解脱。”
柳四海见张万胜这样说,也就不再多说,只让人抓紧安排众人先行进村。
哪知赫连铁波又回来了。
原来赫连铁波第二次被惊走之后,便如惊弓之鸟一般,快速跑了很远,回头看便见有一个人骑马在后面远远跟着队伍,以为是张万胜的徒弟追来了,于是又赶紧往前,再回头还是看到一个人在后面跟着。于是赫连铁波便一直往前跑,一直回头看。
等跑了约三十里路,马速渐慢,赫连铁波再往后看时才看清后面追着的正是阿大。赫连铁波忙勒住战马,满脸狐疑的看着阿大,心想,怎么张万胜的徒弟没下杀手呢?
等阿大过来,赫连铁波问明阿大被摔倒时候沈括弧用的招数,这赫连铁波方才明白,原来沈括弧只有勘天破的架势,破敌却用的别的招数,看来这张万胜徒弟的名号多半是假的。赫连铁波此时才明白上当,当即又带人返回。
但此时,张万胜等众人均已进村先行躲避,赫连铁波赶到柳家庄附近查找半天仍是未得,只好离开。
柳四海见沈括弧总是不离张万胜左右,便问张万胜道:“这孩子是你徒弟吗?”
张万胜道:“这倒不是我徒弟,只是这一路过来,他却救我一命。”当下将如何教沈括弧的武功架门、如何吓走赫连铁波告知柳四海。
柳四海听完说道:“这小子看样子是什么功夫没有,却能有这种胆魄,也是不易。小子,你不如就真拜了张前辈这个师父吧。”
沈括弧脸露喜色,便要磕头,哪知张万胜却道:“不可,唉,柳四弟,你有所不知,我年轻时便收了个徒弟,全心全意教导,二十来年方能小有成绩,哪知最后却诱我中毒,这徒弟嘛,我是再也不敢收了。”
说完转头看向沈括弧,道:“但倘若你于武学一道,有任何不懂得,你也只管开口,我必然是知无不言。唉,对了,你刚刚打倒赫连铁波随从用的是什么招数,看不出一丁点出彩的,效果却不错。”
沈括弧赶紧回答:“这是我小时候学的六合拳。早就学的了,只不过许久不用,早就生疏了。”
“六合拳?”众人都是第一次听这个名称,互相看了一眼,众人都是没听说过的表情。
“嗯,六合拳,听人说明朝时候开始先在我们老家泊头流传起来的,后来也出了很多英雄人物,比如大刀王五,就和六合拳有很大渊源。”
众人乍听“大刀王五”这个名字,都是有些生疏,不自觉就顺口说出了声。
“大刀王五是清朝人…”沈括弧这时忽然想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大反应,这便如桃花源记中所说的,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了。
沈括弧继续道“其实我来自未来的2021年,等明朝以后就会有清朝。清朝以后是民国,然后就是新中国。”沈括弧努力组织着词语,他也并不是想让他们相信什么,只是埋怨天意带来的不公。
张万胜见沈括弧自己仍是絮絮叨叨不止,忙叫住沈括弧:“小朋友,不如你把你的武功演练演练吧,我看看有什么不到之处,帮你修正修正。”
其实各行各业,很少有人对别人说“你来来,我看看你哪里不好的,我给你指点指点。”但张万胜对沈括弧说这两句却也在情理之中,无论从江湖地位还是武功修为,都比沈括弧高的太多,即便是张万胜把同样的话对柳四海或者江瑛说来,二人也不会觉得冒犯。
柳四海听到此处,对沈括弧道:“是啊是啊,小伙子,你就抓紧演练一回,能得张前辈指点,你的武功必然能够大涨的。”
沈括弧见众人热情相邀,也不推诿,便将自己幼时学的六合拳从头至尾打了一遍。
六合拳本身以围、拦、截、卡对方外盘为进攻方式,招法以刁、捋、带、挑、崩、架、靠、劈、砸、踢、蹬、摔、拿为主,技击是以守为攻,以攻为守,前后左右攻守兼备,随机应变,动作舒展大方,刚柔相济,动静分明,起伏升落,紧凑贯通。
但沈括弧毕竟许久未练,很多招数上都有些生疏了,有时候练着练着还要停下来想一会,但毕竟也有熟悉些的招数,共计八路六十四式,许久方才练完。
沈括弧练时,张万胜便认真观看,对沈括弧练的好的招数也伸手模仿一下,沈括弧偶尔想不起来的招数,张万胜也不催促,只是静等。
眼见沈括弧六十四手使完,张万胜方才说道:“你这武功,我不太懂。但是你刚刚不熟的地方,我感觉好像是有些问题,你要不再对练一下如何?”
沈括弧当即点头,三十六拜都拜了,不差最后一哆嗦了。
张万胜见沈括弧答允,便看了一眼江瑛,江瑛会意,吩咐到:“勇儿,你给沈公子搭个架子。”
“是。”江勇答应,随即便走到沈括弧近前。
沈括弧从第一路开始,让江勇手怎么抬脚怎么动的进攻,沈括弧将应手一路路展开。
张万胜一开始只是看着不说话,待看了几招时,张万胜忽然开口道:“你这一下不太对,江勇,还是这一招,你用点力度,试试是不是不太对。”
江勇闻言,又加大了些力度重新出招,沈括弧使用自己六合拳的招数回击,果然如张万胜所言,并无实际效果。
张万胜此时也离了座位,来到二人近前,先要沈括弧改掌击为肘击,后又改为肩撞,虽然有些效果,但是并不能做到致命一击。此时对手若是躲过,还击时候,便是正对沈括弧后背,那沈括弧必然无法变招,只能硬抗背后的一拳或者一掌。
饶是张万胜武功精湛、见多识广,对于一个刚接触的拳术也是有些捉摸不透,再加上沈括弧本身记得也不熟,手脚高低、步法配合也总有许多不对之处,更让张万胜讲解不出其中奥妙。
眼见六十四式均已演完,张万胜将其中三十多式做了肯定,可取之处如何运用,不可取之处如何修改,对于其余,仓惶间也改不出来,便只好作罢,等有机会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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