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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一场赌注

发表时间: 2024-11-14

正是隆冬时分,地里没了活计。

村子外面有很多躲在太阳底下晒太阳拉呱的老太太,他们看到村头那打铁的哑巴鳏夫抱着李家的傻二妮回家,纷纷摇头。

“李家这件事做得太不厚道了。”一个正义感比较强的婆子愤愤不平,“哑巴给了五两银子做聘礼,本来要娶三闺女的。三闺女死活不同意,李家就让傻二妮嫁过去,欺负哑巴是外来户,没根基。”

“就是就是,听说是他们家老四看上了镇上裁缝家的闺女,那闺女放话,必须准备十两银子的彩礼,否则不嫁过来。老四铁了心要娶,李家砸锅卖铁凑不够十两,便想出这么个昏招。”另一个婆子说。

“啧啧,五两银子,能从人牙子那买好几个黄花闺女了。”

魏沾衣窝在哑巴怀里,那些婆子们的声音涌入耳中。

她闭上眼睛。

这身体原主的记忆并不是太多,也有些乱,整理起来有些困难。

从记忆碎片中所了解的情况,跟婆子们所说相差无几。

李家唯一的男娃——李如意看上了镇上的姑娘。

镇上的姑娘嫌弃他是村里人,张口要十两彩礼。

十两银子,都够娶十个媳妇了,对村里人来说这是天价。

李如意整天闹腾,李氏夫妇为了凑十两银子砸锅卖铁,借遍了亲戚才凑够了五两,愁白了头。

后来,听说村头的哑巴鳏夫想娶亲,并愿意出五两银子当聘礼,他们见钱眼开,托人去说亲,得了哑巴的五两银子当聘礼之后,终于凑够了十两银子,将银子封了送到镇上,给李如意订了亲。

但是,李玲珑得知要嫁给哑巴之后以死相逼,绝对不嫁。

李氏早先便听闻,龙凤胎姐弟是同命同体的,若是李玲珑出什么岔子,儿子也会受牵连。

儿子是他们的宝贝疙瘩,没办法,便想了李代桃僵的昏招,让傻姐儿代替李玲珑嫁过去。

一向听话的傻姐儿听了之后,像是疯了一样,嘴里胡言乱语,说着杀人,血,之类的奇怪话跳到河里。

后来,魏沾衣就占了傻姐儿的身体……

头有些疼,晕得厉害。

魏沾衣晃了晃头,不再胡思乱想,蔫蔫地窝在哑巴怀里。

哑巴全程面无表情,抱着穿穿旧嫁衣,甚至连红盖头都没有的李家傻姐儿,引来一些人怒骂伤风败俗,不成体统,也引来一些人感叹老李家不是人干事儿,还有一些人杵在一旁看笑话。

他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全程冷着脸,抱她来到村头一处简陋无比的小院里。

魏沾衣眯着眼睛看去,房屋是用土坯垒成的。

一共有三间房,房间不大,甚至能清晰看到土坯里的茅草。

屋顶上的茅草被几片瓦片盖住,虽然矮小,破烂,但出奇地很干净。

进院之后,哑巴将她放下来。

魏沾衣身子发软,靠着那擀面杖才勉强站立。

“谢谢你。”她抬起头,善意地看着那哑巴。

现在这具身体很弱,也没什么力气,还头晕眼花的,刚才虽打了李玲珑,也强撑着保持镇定。

但,若是继续在那个家里待下去,那些人对她做什么她都没有还手之力,不如顺着他们的想法去做。

来到哑巴家里,是一场赌注。

她对这哑巴的第一印象不差,这场赌注,算是赢了一半。

哑巴依然面无表情,将她带到土屋里。

土屋很小,左手边是杂物间,中间屋子摆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没有字的牌位,一旁是土灶。

掀开厚厚的布帘子,右手边是卧室,土炕上,一个极瘦弱的小孩正躺着,瞧见他们回来,忙坐起来,咳嗽了好几声。

“爹,你回来了。”

他看到魏沾衣之后,往后缩了缩,怯生生地瞪着大眼睛,偷偷打量着她。

哑巴点点头,什么都没说,打了帘子出去。

不一会,外面传来了打铁声。

魏沾衣轻轻咳嗽了一声,“那个,你好啊,我是,你爹刚刚娶进门的……”

“后妈”这个词,实在有些难以开口。

小孩面黄肌瘦,身体似乎也不好,一直在咳嗽。

“你身体不舒服吗?”魏沾衣往里靠了靠,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像有点烧。”

“我,我没事。”小孩终于怯生生地开口,“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我爹。”

“怕他担心?”

小孩点点头。

“那好。”魏沾衣动了两下之后,头晕眼花,她苦笑一声。

其实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具身体受惊过度,又在隆冬时节跳到河里,高烧虽然退了,却烧得浑身乏力,难受得紧。

她歪在炕上,侧头看着他,“你叫什么?”

小孩犹豫了一下,“我爹不让我告诉陌生人名字。”

“我现在算是……你娘。”魏沾衣说。

“我娘?”小孩眼睛明显亮了亮,“跟隔壁二胖的娘一样的娘吗?”

“?”魏沾衣不解。

小孩垂下眼,踟蹰了好一会,“九思。”

“我的名字,叫九思。”

九思,真是个不错的名字,魏沾衣闭上眼睛,“九思,我有些头晕,想睡一会,你陪我好不好?”

九思怯怯地点头。

他乖巧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靠近。

魏沾衣翻身,将他抱在怀里,疲惫不堪,眼皮沉重,沉沉睡去。

哑巴将最后一件铁器打完,去买了一些烧猪肉和大饼,打了二两酒,回到家,没听到声音。

他微微蹙眉,掀开布帘子,看到魏沾衣正抱着九思睡熟了。

九思甜甜地窝在她怀里,似乎是做了什么美梦。

女人则紧皱着眉头,脸颊绯红,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他微微踟蹰,默默伸出手,放在她额头上碰了碰,不太烫,没有发烧,应该只是做了什么噩梦。

他转过身,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出门清扫院子。

魏沾衣的确做了噩梦。

她睡着之后,陷入到一片耀眼的光芒中,那光芒极为熟悉,和她手贱打开爷爷收藏的古典籍时遇见的情况一样。

“哎呀哎呀,终于有人打开了吾辈的封印,吾辈空虚寂寞冷了几百年,终于重见天日了。”

“就是你打开吾辈的封印么?”光芒之中,有巨大无比的阴影冲她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