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姜姝仪裴琰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在龙塌,宠妃抱着陛下哭姜姝仪裴琰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蹒跚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姜姝仪能猜到薛淑妃肯定在打什么弯弯绕绕的主意,她根本不放在眼里。按眼下这辈子的时间,三个月前薛淑妃还给亲儿子下了些不太伤身的毒,诬陷是孕中的自己所做。结果裴琰不也没信吗,一句要让刑部官员介入彻查,把薛淑妃吓得赶紧推出一个宫人顶罪了事。所以只要有裴琰依靠,她们算得了什么。新入宫的嫔妃安置过后,在临近午时聚集在坤宁宫外,等候召见。随着沈皇后下令宣见,一众新人按位分依次入殿。走在最前头的是姜婉清和温瑶,两人同为贵人,姜婉清的穿戴却比温瑶华丽的多,身上的蜀锦像是贡品,陛下前不久赏赐给姜妃的。然而她脸色却不太好看,进来后视线在殿内急促地转了一圈,找到姜姝仪后立刻定住,露出些许埋怨和委屈的神色来。姜姝仪不用想也知道她是为了更换宫殿的事。怎么有脸...
《重生在龙塌,宠妃抱着陛下哭姜姝仪裴琰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姜姝仪能猜到薛淑妃肯定在打什么弯弯绕绕的主意,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按眼下这辈子的时间,三个月前薛淑妃还给亲儿子下了些不太伤身的毒,诬陷是孕中的自己所做。
结果裴琰不也没信吗,一句要让刑部官员介入彻查,把薛淑妃吓得赶紧推出一个宫人顶罪了事。
所以只要有裴琰依靠,她们算得了什么。
新入宫的嫔妃安置过后,在临近午时聚集在坤宁宫外,等候召见。
随着沈皇后下令宣见,一众新人按位分依次入殿。
走在最前头的是姜婉清和温瑶,两人同为贵人,姜婉清的穿戴却比温瑶华丽的多,身上的蜀锦像是贡品,陛下前不久赏赐给姜妃的。
然而她脸色却不太好看,进来后视线在殿内急促地转了一圈,找到姜姝仪后立刻定住,露出些许埋怨和委屈的神色来。
姜姝仪不用想也知道她是为了更换宫殿的事。
怎么有脸做出这副样子的?
姜姝仪心中冷笑连连,如果不是怕态度转变的太彻底让人生疑,现在她就想找条绳子,像自己被勒死那样,当场把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也勒死!
薛淑妃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若有所思。
新入宫的嫔妃要对皇后行三拜九叩之礼,在太监的唱喝下,姜婉清不得不先跟着其它人一起跪下,朝皇后叩拜,而后起身,再拜,起身后复拜。
等行礼毕,已然腰酸背痛了。
沈皇后语气平和地让众人平身,说一些枯燥乏味的老套之言。
什么进了宫都是姐妹,以后要和睦相处,专心侍奉皇上,不能嫉妒,不要起口舌之争。
在座的嫔妃都听腻了,各自打量起新人来,尤其将目光落在姜妃之妹身上。
她与姜妃长得倒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都生了双杏眼,能让人看出是姐妹,但又处处透着不同。
姜妃肌肤胜雪,瑰姿艳逸,像极了史书上狐媚惑主的妖妃,而姜贵人的气质偏温婉,柳眉细长,五官清秀,一看就是安分守己的小家碧玉。
原以为姜妃让妹妹入宫,是想效仿汉成帝时的飞燕合德,姐妹两人独占圣宠,结果就这?
姜婉清没看到众人眼中的放松和不屑,她垂着头,站的有些腿酸,心里更是烦躁不已。
姐姐难道看不出自己身子弱,有些受不住了吗,怎么一声不吭?
还有,不是说好让她住昭阳宫吗?怎么会突然变去了薛淑妃的咸福宫?
“如今后宫里的姐妹大都和气,你们和她们相处时只要守规矩,便不会出差错,只有姜妃年轻娇纵了些,本宫及诸位姐妹们都不大敢招惹她。”
沈皇后总算说完了场面话,话锋一转,忽然扯到了姜姝仪头上。
姜姝仪挑眉看了过去。
沈皇后面无表情,继续训示新人:“你们以后要小心谨慎,莫得罪了她,让大家不安生。”
新晋嫔妃们听了这话,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
她们入宫之前,家里大都打听过宫里的情形,知道如今姜妃盛宠,风头无两。
可没想到皇后娘娘会在她们进宫当天这么说。
这要是应了声,会不会被姜妃记恨?
姜姝仪早就坐的烦了,这下正好有了借口。
她忽然站起身,哼了一声:“皇后娘娘,臣妾自认平日对您毕恭毕敬,毫无僭越之处,您却在六宫众人面前这样诋毁臣妾,臣妾不服,这就去找陛下做主!”
众嫔妃:......
毕恭毕敬,毫无僭越,呵。
沈皇后攥紧了五指,阴沉地看着她。
姜姝仪正要就这么扬长而去,殿内忽然响起一声细细弱弱的:“姐姐......”
她脚步微顿,扭头看了过去。
姜婉清怯怯地看看她,又看看沈皇后,最终向前几步,走到姜姝仪身边轻轻抓着她的袖子,央求道:“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姐姐不要对皇后娘娘这样不敬好不好?我害怕。”
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前世是为了拦着她替冯美人出气,今生是为了什么呢?
姜姝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害怕?”
姜婉清连连点头。
姜姝仪笑了一声:“那你以后就离姐姐远一些,否则——”
她微微偏头,在姜婉清耳边压低嗓音:“姐姐早晚有一日要了你的命。”
姜婉清呆愣地看着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姜姝仪撂下话便拂袖离开,沈皇后厌恶地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才缓和了面色,转头看向姜婉清,眼中带了些许诧异和赞赏:“姜贵人,本宫没想到你倒是个明事理的。”
姜婉清堪堪回神,还有些懵怔,看着皇后也不知该说什么。
刚才,是她听错了吧?
姐姐从小就极照顾她,尤其是没了姨娘后,自己成了她唯一的至亲,姐姐恨不得把命都给她。
她,她一定是听错了。
*
姜姝仪没有真去告状。
她回了昭阳宫。
看见姜姝仪,她就想起了裴煜,这两人都是她的至亲,亦都在前世给了她锥心之痛。
裴煜如今才五个月大,白白胖胖,被乳母抱过来时还在啃自己的小手。
他原本啃得尽兴,一看见姜姝仪,便亮了眼睛,咿咿呀呀地伸出沾了口水的小胖手,朝她挥舞。
乳母白氏笑道:“小皇子这是想让娘娘抱呢。”
姜姝仪坐在临窗榻上,回眸看着这个儿子,神色平静如水。
裴煜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和她对视了会儿,忽然瘪了瘪嘴,哇一声哭闹起来。
白氏赶紧把小皇子往姜姝仪身边抱:“娘娘快抱一抱吧,小皇子委屈了。”
他委屈?
姜姝仪还没来得说话,白氏便走近,将襁褓递向她。姜姝仪措不及防,被柔软的婴孩挨近,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奶气,这本该是极温馨的一幕,可她却在瞬间头皮发麻,受惊般连连往后缩。
前世的争执,大吵,小少年最后义正言辞的大义灭亲,如无数把尖锐的刀,随着这襁褓向她靠近。
姜姝仪没忍住,怒气冲天地尖叫:“拿走他!”
白氏吓得不轻,连忙后退几步,满面惊惶地看着忽然变脸的娘娘。
金珠生怕惊着孩子,快步过去安抚乳母怀中的小皇子,唯有玉珠紧张地走到软榻前,温声询问她:“娘娘怎么了?”
姜姝仪也不知自己怎么了。
她眼眶发红,看着被自己吼得哭声一顿,在金珠和乳娘安抚下又继续放声大哭的婴孩,只觉得浑身如芒在背,心痛窒息。
对于这个自己千辛万苦,几乎死了一遭生下的孩子,姜姝仪不知该抱以何种心态面对。
一个声音告诉她裴煜此刻还是一张白纸,只要远离别有用心之人,还是能教养好的。
可另一道声音又告诉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有姜婉清也会有别人,这个狠狠扎过自己一刀的孩子要不得。
姜姝仪迷茫困顿,不知该如何是好。
前世的习惯让她在此时想起了裴琰。
不管什么事,有他在就迎刃而解。
姜姝仪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嗓音微颤地问:“陛下,陛下在哪里?”
昭阳宫正殿。
“本宫想除去姜婉清,你有法子吗?”
苗昭仪刚入殿内就听见这句话,冷不丁吓了一激灵,怔怔地抬头看着面色认真的姜妃娘娘,而后赶紧环顾四周。
姜姝仪瞧出她的顾忌,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放心吧,本宫让玉珠带着宫人下去了,不会有人听见,纵然听见了也无妨,有本事就去御前告本宫,看谁先死在谁前头。”
还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娘娘,应该没得失心疯,苗昭仪松了口气,可......
她惊疑不定地问:“娘娘不是只有姜贵人这一个同母妹妹吗?怎么忽然要除掉她?”
姜姝仪自然不需要对苗望舒哭诉自己做了噩梦。
她只道:“本宫最近才发觉她不是个好东西,从小谁都不诓,就逮着本宫这个亲姐姐诓,可惜后的悔晚了,她如今已然入宫,只能让你帮忙想个法子除去。”
这也算是实话,她一夜睡不着,在弄不弄死姜婉清之间反复犹豫,时而脑海中浮现起姨娘去世之前,把自己的手和姜婉清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掉着眼泪说:“你妹妹还这样小,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不然我在九泉之下也不安心。”
时而脑海中又浮现起姜婉清摔坏了嫡母赏赐的玉镯,向自己哭诉会被责罚,姜姝仪于心不忍,把自己的镯子给她,她嘴上说着“那姐姐怎么办?”,手上却已接过了镯子。
类似的事数不胜数,只是姜姝仪从前被猪油蒙了心,不愿往那个方面想罢了 。
苗昭仪看出娘娘不是玩笑,皱眉沉思良久,语气沉重道:“除掉一个贵人,也不是说做就做的,依臣妾浅见,娘娘若不喜她,不管不顾就是了,姜贵人是娘娘的妹妹,那些嫉恨娘娘的人奈何不了娘娘,自然会迁怒她,娘娘只需坐山观虎斗,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姜姝仪有些郁闷地看她一眼:“本宫昨日打听了,皇后和淑妃对她颇为拉拢,赏赐了不少东西,怎么斗得起来?”
“娘娘想想,皇后为何偏偏拉拢姜贵人,不拉拢其它新人?”
姜姝仪思索:“因为她是我妹妹?拉拢了她,好恶心我?”
苗昭仪笑了一声:“娘娘只说对了其一,确实是因着她是娘娘的妹妹,但也不止是为了恶心娘娘。”
“哦?”姜姝仪双眸发亮地望着她。
前世,苗昭仪就是她的智囊。
不同的是,因为被冯依月之死打击,那时苗望舒性子变得黯沉狠厉了许多。
她不会像现在这样笑着和自己商讨,只会无条件听从自己的吩咐,舍身入局,去除掉那些人。
可惜后来,在吴贵妃,淑妃,谨嫔等人相继死的死疯的疯后,苗望舒毫无征兆地在冯依月祭日那天悬梁自尽了。
“她们拉拢姜贵人,自然是想从她身上入手,对付娘娘。”
苗昭仪稳声说着:“如若发现无用,姜贵人对娘娘没有半分挟制的作用,她就会成为弃子,人人都能踩一脚,据臣妾所观,姜贵人可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到时候自然会与她们内讧起来,咱们看戏就好。”
姜姝仪一时还真不适应开始求稳的苗望舒。
她存着试探忠心之意,故意娇蛮道:“若本宫现在就非让她死不可呢?”
苗昭仪无奈地笑:“娘娘对臣妾有恩,若执意如此,臣妾也只能去想法子做到,只求东窗事发之日,娘娘向陛下求情,莫要连累臣妾的家人便好。”
姜姝仪观察着她的神情不似装模作样,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她如今实在是被姜婉清弄怕了,总觉得自己眼光不好,识人不清。
不过看来也没全瞎眼,至少苗昭仪还是真忠心的。
其实仔细想想,求稳也没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前世自己做的那些自认为天衣无缝的事,最后不还是被亲妹妹抖搂出来了吗?
那时候好歹有裴琰袒护,如今圣宠不够,一朝事发,被秉公处置了可怎么办。
姜姝仪终是气不太平地应下了苗昭仪的意见。
苗昭仪又笑道:“不过娘娘能忽然想通,远离姜贵人也是好事,嫔妾方才路遇姜贵人,听其言辞,实在不像与娘娘有姐妹之情的样子。”
她将方才与姜婉清的对话,对方说皇后淑妃很好之言如实相告。
姜姝仪听完冷笑了声。
这是姜婉清的惯用伎俩,谁都是好人,就只在外人面前贬低她这个亲姐姐。
她扬声喊来宫人,吩咐:“去,把姜贵人带进来吧。”
苗昭仪顺势起身:“那臣妾就先告退了,今日坤宁宫杖责了个新入宫的答应,那答应体弱未能扛过去,冯美人因此有些受惊,臣妾身为她的主位,不得不回去照料一二。”
姜姝仪顿时想起那个比自己还胆小的家伙。
前世冯依月因为被当众掌嘴侮辱,意志消沉,所以今日是告病没去坤宁宫的。
这辈子亲眼目睹,也不知被吓坏了没有。
“她可是吓得不轻吧?哭了不曾?要不你让她今夜来昭阳宫吧,本宫陪着她睡。”
姜姝仪一迭声问完,苗昭仪默然几息,小声道:“只是略微受惊而已,娘娘不必担心。”
姜姝仪还是有些不放心,让宫人拿了几丸安神香,给苗昭仪带走。
苗昭仪前脚谢恩离开,后脚姜婉清就被滴翠带进来了。
“姐姐......”
姜婉清一见姜姝仪,就露出委屈的神色,眼眶发红,向前快走了两步,像是忽然又想起规矩来,连忙止住,屈膝跪下,望着姜姝仪哽咽道:“妹妹忘了规矩,给姐姐请安。”
姜姝仪坐在梨花木雕椅上,轻飘飘瞥她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把玩手中一支通体莹润的粉玉桃花簪。
姜婉清被视若无物,愣怔了几息,试探出声:“姐姐?你......”
“这支玉簪是陛下赏赐给本宫的。”
姜姝仪开口打断了她,瞧见姜婉清瞬间盯向自己的手,嘲讽地勾了勾唇,继续道:“陛下赏赐给本宫时,还许下一诺,只要拿着这支簪子,便能无需通禀入乾清宫面圣。”
这话音落地,姜婉清的双眸霎时亮了,近乎贪婪地盯着她手中的簪子。
姜姝仪笑了笑,往前一递:“本宫送给你,好不好?”
姜婉清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她身边,脸上满是惊喜无措:“这......那姐姐岂不是进不去乾清宫了?我,我怎么能收下呀。”
她这么说着,却已然伸手摸向那玉簪,感叹:“好漂亮的粉玉啊。”
姜姝仪看着她,不动声色摊开手,姜婉清立刻就把玉簪拿走了,捧在掌心满眼珍惜,语调雀跃。
“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
姜姝仪收回手,靠在椅背上,轻叹了口气:“阿婉,你怎么一点儿也没长大,还和小时候一样——”
姜婉清以为姐姐是要和自己叙旧了,赶紧把玉簪放入袖中,努力憋出眼泪。
然而姜姝仪的后半句犹如晴天霹雳,给了她当头一棒:“自私自利,装模作样,还让人一眼就看透呢?”
裴琰安抚好姜姝仪,哄着她重新睡下,才离开寝殿。
就这么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程守忠已然打探清楚了姜妃娘娘今日所做的一切,事无巨细,全部禀告给了陛下。
包括坤宁宫内与其它几位娘娘的每一句言谈。
当听到姜姝仪对皇后说看了佛经,六根清净,除了陛下不想与任何人同住时,裴琰没忍住愉悦地笑了声。
程守忠最会察言观色了,立刻也堆满了笑,称赞道:“姜妃娘娘实在是聪慧机敏呐,就这一句话,便堵得其它几位娘娘哑口无言!”
裴琰带着笑意摇了摇头:“也不知怎就这样顽劣。”
程守忠心道还不是您纵容的吗?
他当然不敢顺着陛下的话说娘娘顽劣,又夸赞几句,才继续往下禀报。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众妃推脱不让姜贵人住自己的宫殿,最后淑妃娘娘主动要了人,然后新人进见,皇后娘娘训话时含沙射影,惹怒了姜妃娘娘,娘娘直接甩脸子离开。
因为知道陛下并不在乎姜妃娘娘有没有冒犯高位,只是想知道娘娘有没有受委屈,所以程守忠禀报时很有分寸,尽量弱化娘娘的跋扈,突出皇后贵妃等人的蓄意挑衅。
孰料陛下听罢,还是有些不高兴。
“她说要来找朕告状,可并没有。”
裴琰朝寝殿方向看了一眼,眉头又略微舒展:“不过她抱着朕哭了。”
程守忠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联,也不敢问,横竖陛下高兴就好。
裴琰嘱咐了朝阳殿的宫人好生伺候姜妃,便准备回乾清宫处理政务,金珠在这时急忙挡在门前,跪下道:“陛下不去看看小皇子吗?小皇子才被娘娘吓着了,这会儿还哭呢!”
程守忠就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东西,见陛下朝自己淡淡投来一眼,便立刻明白了,走到金珠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放肆!几个脑袋敢挡陛下的路?还不滚开!”
这一巴掌尽管没用大总管的全力,可也打得金珠鬓发散乱,脸颊顷刻间出现一个红肿的五指印。
金珠又疼又惊,在看到陛下未向自己施舍一眼后,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陛下就是陛下,是真龙天子,不是寻常姑爷,她再多嘴下去,可能会被轻飘飘地下令拉下去处死。
她立刻跪着挪到了一旁,身子颤抖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好在陛下没有与她计较的意思,从她眼前走过,金珠只来得及看到那一抹绣着金龙的袍摆。
她抬头望着那道龙章凤姿,英武伟岸的背影,眼中闪过向往和不甘。
*
姜姝仪傍晚才醒过来,看见金珠左脸红肿的模样。
金珠委屈地红着眼道:“不关陛下的事,是奴婢轻狂了,原本只是想提醒陛下去瞧瞧小皇子,谁知不经意挡住了门,陛下只让程公公打奴婢一巴掌,已然是从轻了。”
姜姝仪觉得好笑。
她在除了自己外别的主子面前倒是格外懂事。
姜姝仪避开她来搀扶自己的手,冷淡道:“跪下。”
金珠懵然地僵住了:“什么?”
姜姝仪懒得再理她,扬声冲外面唤来其它宫人。
她带入宫的两个婢女,金珠脾气暴,能跟人吵架,所以一直贴身服侍,走哪儿带哪儿;玉珠细心谨慎,便多负责昭阳宫内的宫务,不常跟在身边。
然而今日姜姝仪折腾得把太医都请来了,玉珠担忧,还是撇下了其它事,守在外头。
此刻便带着其它宫人进来了。
姜姝仪呵令其它宫女拉开金珠,将其押跪在地上。
金珠急慌慌叫喊:“娘娘,您怎么了?”
姜姝仪伸出手,示意玉珠过来搀,她站起身,走到金珠面前,冷冷看着她:“你今日在外殿与陛下说的话,本宫全听见了。”
金珠顿了顿,面露迷茫:“那,那又怎么了,奴婢没说什么呀?”
姜姝仪懒得管她是真傻还是装傻,面染怒容,斥道:“怎么了?陛下问你本宫今日有没有受委屈,你倒好,向陛下告了一堆本宫的状,还要撺掇着陛下扔下本宫去瞧裴煜,这叫没说什么?!”
金珠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不过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娘娘,奴婢真的没想那么多,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况且陛下对娘娘那么好,怎么会在乎奴婢说的那些话呢?至于小皇子,那也是娘娘的骨肉啊,自然要趁现在让陛下多疼爱疼爱,这也是为了娘娘以后着想!”
姜姝仪被气笑了。
她上辈怎就眼瞎至此,重用了这个邪祟!
玉珠在此刻出声:“金珠,你不要忘了,咱们先是娘娘的陪嫁,才是这皇城的宫人,除非娘娘有令,否则咱们不该把任何主子放在娘娘前头。”
金珠立刻瞪了她一眼。
姜姝仪深吸了口气,若是前世,她可能还听不太明白玉珠的话,如今却是体会颇深。
金珠对姜婉清,对裴煜,乃至对裴琰的忠心都超过了自己。
偏偏前世的自己也确实把把妹妹和儿子看得比自身都重要,所以对金珠的所作所为,也不觉得有多过分,偶尔想生气,被姜婉清“以理服人”宽慰一番,就又觉得金珠也是为自己好了。
实在是往事不可追。
姜姝仪转身,冷冷吩咐玉珠:“从今以后,由你贴身服侍我的起居,把宫务分给滴翠她们照看。”
玉珠一愣,而后立刻应下:“是!”
“那奴婢呢?”
金珠急了,怒气冲冲地看向玉珠,如果不是被按着,肯定要去抓她的脸:“小贱人!是不是你在娘娘面前说我坏话了?!”
玉珠沉了脸,一言不发。
“放肆!”姜姝仪斥了声,指着金珠下令道:“出去跪两个时辰,好好想想玉珠的话,如果日后还是死性不改,别怪本宫不顾及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金珠哪里被这样罚过,一时间大喊冤枉,还不忘辱骂玉珠。
姜姝仪被吵得头痛,吩咐宫人把玉珠拖了下去。
玉珠看了眼被宫人押着还挣扎不止的金珠,犹豫片刻,忽然跪倒在了姜姝仪面前。
“娘娘,奴婢有一句话,讲出来娘娘兴许会觉得奴婢公报私仇,但为了娘娘,奴婢还是想说 。”
姜姝仪诧异。
前世,玉珠到出宫嫁人前都是温温柔柔,不多说一句话,不多行一步路的温谨性子。
她好奇道:“你说吧,只要是真心为本宫好,本宫不怪你。”
“金珠此人莽撞心窄,您今日这么罚她,她定然会记仇,为防对娘娘不利,还是尽早打发了的好。”
玉珠虽不知娘娘为何在一夕之间转了心性,开始远离二小姐和金珠,但她既一朝为奴,终身便都寄托在主子身上,一有希望,还是想尽力劝谏,使娘娘此生风平浪静,安乐无忧。
殿外已然摆好春凳。
邱答应被绑上去,慎刑司的太监举起手臂粗的木杖,快速往下落。
众妃被勒令围观,听着凌厉破风的棍杖声,邱答应的惨叫声,一个个胆战心惊,腿软发抖。
冯依月胆小,吓得双腿打颤,几乎要哭出来,苗昭仪站在她身后,轻斥一声“没出息”,悄悄抓住她的手。
温瑶作为太后的侄女,围观此番为姑母出气的场景时,面上没有了平时的温婉,只是淡淡的。
沈皇后在袖中藏了串檀木佛珠,此刻轻轻拨动着,眼眸半阖,面上没什么表情。
鲜血渐渐洇红了邱答应身后的衣裳,吴贵妃忍不住别开了眼,倒不是同情她,只是没见过这种场面,瘆得慌。
薛淑妃悄悄瞥一眼姜婉清,见她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死紧,脸上焦躁不安又害怕,愈发断定了这是个沉不住气的蠢货。
邱答应的惨叫求饶声越来越弱,在某一刻停了下来,最后几杖似是打在死肉上。
程守忠过去,探了探邱答应的鼻息,似笑非笑地出两个字:“死了。”
此言一出,众人再也忍不住,发出一阵惊惶声,林常在一个没站稳坐到了地上,周美人自己也怕,但还是颤抖着手想扶起她。
“才,才二十杖,怎么就死了?”
吴贵妃有些不可置信,她也打过自己宫里的奴才板子,五十大板下去,人也还活着的啊。
而父亲在刑部供职的柔嫔已然看出了什么,心中生寒。
这是死杖,打的是腰不是臀,狠狠几杖下去,肾脏就碎裂了。
程守忠就代表了陛下的意思,陛下根本就没打算让邱答应活。
还真是,好狠的心......
程守忠抬手示意人拖走邱答应,而后对皇后躬身一礼,微笑道:“皇后娘娘,诸位娘娘们受惊了,陛下仁慈,轻易不愿对后妃降罚,此番实是邱答应大逆,为了太后娘娘不得不处置,至于让娘娘们围观,也是为了惩一儆百,以防娘娘们步邱答应的后尘。”
沈皇后停住拨弄佛珠的手,轻轻颔首:“本宫知道了,日后定会好好约束后宫众人,谨言慎行。”
程守忠又扫视其它嫔妃,皮笑肉不笑:“诸位娘娘呢?”
众人连忙颤着声音,七零八落道:“臣妾/嫔妾谨记于心......”
程守忠便满意地吩咐跟随的太监们收拾刑具,而后告退离开。
他大模大样地走了,地上还留着拖曳邱答应时留下的长长血迹,触目惊心。
沈皇后闭了闭眼,扭头见众人各个胆战心惊,诚惶诚恐,也没心思继续操持晨会了。
她叹了口气道:“程公公方才说的话你们记在心里,今日就早些回去吧,晚些时候,本宫会吩咐太医院给你们送去安神汤。”
“是,多谢皇后娘娘......”
*
待出了坤宁宫,冯依月红着眼快步走在宫道上,苗昭仪看着方向不对,在她身后皱眉问:“这不是回咱们储秀宫的路,你要去哪儿?”
冯依月脚步不停,哭声:“我要去见姜妃娘娘,我害怕,今夜一个人睡不着,要和娘娘一起。”
苗昭仪立刻上前两步,拉住她训斥:“你又胡闹什么?娘娘的胆子能比你大到哪儿去?况且如今还有小皇子要照料,你是要折腾得娘娘也跟着不安生吗?”
冯依月听到娘娘会被自己折腾,果然停下脚步,含着泪愣了。
苗昭仪从怀中取出一方绣帕递给她,不耐道:“也罢,你若害怕,今夜来我殿里安置就是了。”
冯依月吸了吸鼻子,犹豫一会儿,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勉强道:“也好吧......”
苗昭仪面色稍缓:“嗯,你先回宫去吧,我还有事。”
冯依月疑惑地望着她:“你做什么去?”
苗昭仪面不改色:“去找姜妃娘娘。”
冯依月:......
她正要质问为什么不让自己去,苗昭仪便抢先打断:“我是与娘娘商议正事去,又不是和你一般哭哭啼啼,姜贵人入宫,是娘娘的妹妹,我总得问过娘娘,才知道该如何待她。”
冯依月茫然:“可娘娘不是早就说过,要让我们像对娘娘一样对姜贵人吗?”
苗昭仪沉吟。
她觉得娘娘对姜贵人的态度,好像变了。
之前那样翘首以盼,昨日晨会时见了面,竟然神色淡淡,甚至偶尔看向姜贵人时,眼中有恨意闪过。
所以她没有主动向姜贵人示好,想要寻着机会,再问一问娘娘。
苗昭仪懒得跟冯依月这个没脑子的解释那么多,只道:“我还有其它事问,你回去吧。”
冯依月看她神色严肃,便知道可能是自己帮不上忙的正事,只能委委屈屈地跟着她的宫女从另一条宫道离开。
苗昭仪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收回目光,继续往昭阳宫去。
“昭仪娘娘!”
没走几步,身后忽响起一声呼唤。
她顿住脚步,回头,见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姜妃娘娘的妹妹。
姜婉清走得快,鬓发微乱,离得近后行了一礼,柔柔笑道:“昭仪娘娘也是去见姐姐的吗?”
毕竟是娘娘的妹妹,苗昭仪态度还是很和善的,含笑点头:“是,姜贵人竟认得本宫?”
“是皇后娘娘告诉我的。”
姜婉清语气中有些自己都没发觉的得意炫耀:“昨日晨会后,皇后娘娘把妾身留下,还有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也在,她们告诉妾身,坐在姐姐下首,性子沉稳寡言的就是昭仪娘娘您。”
苗昭仪不觉得这群人会说自己和娘娘什么好话。
她深看姜婉清一眼,继续往前走时,闲聊似的提醒:“皇后娘娘与姜妃娘娘其实并不甚和睦,贵人与她们相处,还是要小心些。”
姜婉清一脸无辜地问:“怎么会?皇后娘娘淑妃娘娘人都很好呀,姐姐与她们有误会吧?”
苗昭仪眸光彻底沉了下来,面上却仍是笑着:“兴许吧,待会儿你自个儿与娘娘说。”
两人行至昭阳宫门外,让宫人进去禀告。
未几,二等宫女滴翠面带笑意出来了,屈膝行一礼:“昭仪娘娘请随奴婢进来吧。”
苗昭仪微笑着点点头,跨入宫门,姜婉清正要跟上,滴翠却敛去笑意拦住了她。
“姜贵人留步,我们娘娘见过苗昭仪,才会宣召您。”
姜婉清愣住了。
宣召?
姐姐竟然让自己等着宣召?
裴琰给姜姝仪叫来了太医。
寝殿里,太医跪地为姜姝仪诊脉,裴琰立在屏风外,宫人跪了满地。
“娘娘今晨起来便有些不对劲儿,无故训斥了奴婢一通,这是以往从没有过的事儿!后来去坤宁宫的路上,又忽然下了轿辇自个儿急奔起来,还有!娘娘与姜贵人一向姐妹情深,自选秀后就开始给贵人预备宫室,可今日竟然临时翻脸,要撵姜贵人去别的宫殿居住!哦对了,方才还弄哭了小皇子,小皇子吓得不轻,这会儿也不知好了没,陛下要不要去看看?”
金珠抢在玉珠前禀报完,程守忠看了面色冷淡的陛下一眼,立刻回头呵斥她:“没长耳朵的东西!陛下是问的是娘娘为何心神不宁,你说这一长串什么玩意儿!”
金珠吓得缩了缩脖子,有些委屈:“这,奴婢实在不知啊......”
到底是姜妃娘娘身边的宫人,程守忠也不能再骂更难听的,正要询问其它宫人,陛下已然抬步往内寝去了。
王太医刚收起脉枕,便见帝王来了,赶紧躬身禀报:“启禀陛下,姜妃娘娘身子康健,除却心火有些旺盛外,并无什么其它病症。”
裴琰轻轻颔首,平声让他退下。
姜姝仪坐在床榻上,小心翼翼地觑着裴琰,心里有些打鼓。
她是真没想到,说了那些话后,裴琰会觉得她脑子出毛病了,不由分说扒拉开她,叫来太医诊治。
金珠在外面说的话,她全都听见了,裴琰会不会察觉出什么?她又该怎么解释......
待王太医收拾好药箱离开,裴琰转眸看向姜姝仪,正抓住她在偷看自己。
对视的一瞬,姜姝仪仓惶低下头,手里紧紧抓着被面的绸缎料子。
几乎把心虚写在了脸上。
裴琰眼中闪过些许疑惑,打量了她一会儿,才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将她的手捉入掌中,轻轻揉捏了两下:“姜妃,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他这动作带着安抚意味,语气温缓如春日被暖阳晒透的溪水,姜姝仪紧绷着的神经不自觉放松下来。
她低头看着砰裴琰修长玉白的手,眼睫轻颤了两下,轻声细语:“陛下还记得臣妾昨夜做了噩梦吗?”
裴琰昨夜因此没睡好,如何能忘,他微笑:“自然记得。”
姜姝仪继续道:“臣妾昨夜梦见妹妹进宫后,对臣妾生了坏心,煜儿也长成了个是非不分的白眼狼,帮着她姨母气臣妾,臣妾在梦中变得焦躁易怒,面目全非,所以落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到最后只有陛下不舍弃臣妾,愿意引着臣妾走正途,可臣妾还是因为不听陛下的话,死在了亲妹妹的手里......”
裴琰默然。
这番言辞倒确实与昨夜她的梦话吻合。
可那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便能让她厌弃亲子和妹妹吗?
“那梦太真了。”
姜姝仪声音有些哽咽,含泪望向他:“臣妾醒来后久久难以忘怀,想着或许是上天指引,告诉臣妾要远离这两个人,所以,陛下,臣妾不想再拿他们当亲人了,可以吗?”
她眼中满是对裴琰的依赖和央求,仿佛只要裴琰答应了,她就会从此了断亲缘,一心只有他。
可真的会吗?
裴琰能感受的到,自裴煜出生后,她对自己的孺慕仰赖消减了不少,一颗心几乎都扑到了孩子身上。
他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做了母亲的女子皆是如此,只是偶尔闲暇下来,还是会怀念姜姝仪未有子嗣时,黏在自己身边天真烂漫的模样。
再怀念,终究也是回不去了。
眼下,想必姜姝仪只是一时没缓过梦魇带来的惊惧而已,等过几天,彻底忘却掉这梦,就会仍旧一心一意扑在儿子身上了。
裴琰想到此处,心头隐隐有些不悦,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莫怕,只是梦而已。”
裴琰没有回答她的话,只语调温和地宽慰:“你若因此难过,这几日就暂且不要见煜儿和姜贵人了,晨会也不必去,朕帮你向皇后告病。”
姜姝仪松了口气。
她是真怕如今的裴琰会逼着自己去疼爱儿子。
万幸,裴琰还是那个裴琰,纵然是十年前,也待她极好。
姜姝仪犹豫了一会儿,泪眼朦胧地看着裴琰,可怜巴巴发问:“告几天呀?”
她是不喜欢天天去晨会的,纵然可以耀武扬威,但定时定点的事儿总难免让人觉得拘束。
尤其是刚重生归来,脑子乱的很。
裴琰不知有没有看透她的想法,轻笑着反问:“你想告几天?”
姜姝仪试探:“一年可以吗?”
“一年?”裴琰微微吃惊,见姜姝仪也因自知荒唐而面露心虚,便缓和下脸色温声问:“你觉得可以吗?”
姜姝仪就知道不可以了。
她委屈地哼唧了声:“那,半年好不好嘛?”
裴琰见她如此娇态,不自觉心生怜爱。
“朕给你告三日,容你缓一缓心绪。”
他话音刚落,姜姝仪杏眸中立刻充满了天大的失落,继而水汽晃漾,竟是又憋出泪水,要哭了。
裴琰无奈,坐去了姜姝仪身边,把她搂入怀中:“你胡闹就罢了,朕是天下君父,也要和你一起闹吗?六宫每日晨会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你若觉得枯燥,大可以去两日病一日,但若长久不去,还是朕允的,未免太不成体统,有损朕的声名。”
姜姝仪依偎在他怀里,心情有些复杂。
她知道裴琰是很在乎明君之名的,自登基后便是朝乾夕惕,纳谏如流,在朝政民生之事上不曾有半分懈怠,对太后也是孝顺至极。
可即便如此,上辈子还是被自己连累了。
姜姝仪做的残害嫔妃之事被一一揭发出来后,因为裴琰执意护着她,谨嫔之父绝望,身着御赐金甲撞死在午门前,一时间武官群情激奋,吴贵妃和淑妃的父兄又引领他们和一些清正文官联名上告,要求处死妖妃。
姜姝仪当然还是好端端的活着,依旧在昭阳宫里锦衣玉食,呼奴唤婢,并不知道此事最后如何了结的,裴琰没告诉她,也不许宫人向她透露。
但不管是用什么手段镇压下去的,总归史书上要记一笔,他成不了白璧无瑕的圣君了。
姜姝仪想到这儿,也不忍心跟他犟了,把眼泪憋回去,吸了吸鼻子,乖顺地窝在他胸前:“好,臣妾听陛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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