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表情瞬间僵在原地。
我跌跌撞撞地上前拿走那封婚书，利刃微动。纸张四分五裂，晃晃悠悠地飘落在地上。就如同父母这段错误的婚姻，支离破碎。
父亲看准时机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匕首，太后更是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柔声安慰道：
“长乐，乖。祖母在这儿。”
“咱们不做傻事儿。别怕，有祖母疼你呢。”
我深吸一口气，竭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安慰太后：
“抱歉，吓到祖母了。是长乐不好。”
“长乐已经想好了。既然母亲心意已决，再这样硬绑在一起下去也只会熬成一对怨偶，白白蹉跎人生。如今这样，也算是落个体面。”
“祖母，下旨准他们和离吧。”
咣当！
身后母亲惊得打碎了茶盏。双眼死死地瞪着我，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
我淡淡地母亲扫了一眼，从太后的怀里退了出来。
我跪在太后面前磕头行礼，泪如雨下，悲戚地说道：
“是长乐无福，不能承欢膝下。”
“但求太后垂怜。日后小娘产子，母亲改嫁。长乐不愿眼红他人，只想偏安一隅。长乐今年三月已经及笄，求太后准许长乐开府独居。”
我不傻。
父母和离，我的身份无论待在那里都是尴尬。不如自己独居，至少落个痛快。谁料我这番话刚一说完，母亲便气得冲上前扬起手试图再给我一巴掌。
被太后的身侧的嬷嬷拦住后，母亲愤恨地骂道：
“不孝女！”
“我...我...不过是想着你住在将军府已久，怕你不习惯，这才让你跟着父亲。你若是不愿意见到你父亲和小娘，便跟着我就是了。还说什么开府独居，非让满京城都看我们笑话！”
母亲又在说谎。
她心中如何想的，我听的一清二楚。
拦什么拦，她这条命都是我给的。我今天就算打死她，也是她欠我这个当母亲的。
没用的东西。都以死相逼了，还是换不回她父亲的丝毫怜惜。她要是不呆在将军府，我日后还怎么见到将军。岂非眼睁睁看着将军和那个贱人快活。
不行，还是得把她拴在身边。
太后心疼地将我扶起，呵斥母亲道：
“你干什么！当着我的面就敢对长乐动手，她是你女儿，不是你仇人！你当我这个老婆子死了不成。”
“日后长乐要是跟了你，指不定有多少苦头吃。”
太后又侧脸看向父亲：
“沈照，你好歹是长乐的父亲。关于开府独居，你的意见呢？”
“长乐已经及笄了，我自是尊重长乐的意愿。”
“既然她想自立门户，我便取将军府库房一半家产充入长乐的私库中，全当我这个做父亲的对她这些年的补偿了。”
看着父亲清明的目光，我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我不过是母亲用来捆绑父亲的工具。而我的父亲对我只有责任，没有爱。
太后点点头，牵着我的手说道：
“好。本朝郡主品阶受限，按理是不能开府独居的。”
“既然如此，传哀家旨意。封长乐郡主为长乐公主，立公主府。日后的分例、体己哪怕是嫁妆，都从哀家这里过。”
“府里收拾出来还要些时日，这样，你随我到宫里住。”
“有祖母在，没人敢让你受委屈。”
即将跟随太后离开将军府时，看见父亲贴着小娘的肚子笑得开心。
我头一次知道，向来冷峻的父亲也会有这样柔情的时刻，这就是我求之不得的，爱。
我看见母亲歇斯底里地向前拉着父亲质问：
“我贵为公主，下嫁于你。我到底怎么入不了你的眼了！这些年，我为你生下长乐，为你操持将军府。你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我一眼呢？”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
父亲一把将小娘护在身后，被母亲的行为激出点怒气：
“我求你下嫁了吗？”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都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不爱你、我不想娶你。倘若结婚，我们也无半点夫妻情爱吗？”
“你当初满口答应，如今又在失望什么！这一切，不都是你当年用尽心机手段求来的吗？你到底在不满什么！”
